当年纪瑜林从一介探花爬到内阁首辅,其间多少风霜雪雨不为人知,自是不惧任何算计,怕只怕栽在这“妖孽夺舍”上头,若是此事大白,可没人管一条孤魂野鬼有什么辉煌过往。

自嘲一笑,偏头打量四周格局,他却是挑了挑眉。

这东厢摆设严谨,看着也颇清冷,若是寻常孩童必定心中惴惴,压抑不安,贾环心下了然,这是沈襄的第一关。

三岁看到老,人的心性是天生的。五岁那年他掐着日子设了连环计让几个庶兄为了帝师弟子席位争天抢地,丑态毕现。自己却入了祖父门庭,后拜了帝师,几番筹谋,一举成了关门弟子,这便是他与生俱来的,谋。

善谋者善弈,善弈者,胸有沟壑,隐忍自持。

这些考验,却是试探小孩子的。

贾环浅笑,自褪了衣衫挂好,蒙被过颈,闭上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

早膳很好,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除去主人家偏爱的素淡面食,还特地放了几样甜点并一碗白燕窝。

倒是贾环思量一会儿,心下觉着应该示弱一把,丰富他不受宠又强作骄傲的庶子形象。

他先是盯着碗看了看,又僵了一下,再小心翼翼对沈襄道:“可以撤了燕窝么?”

沈襄放下筷子,看向他。

贾环撇过头去,不过耳根有点红,故意大声道:“姨娘说了,燕窝有什么好的,黏腻腻的,还是鸟口水,脏死了!”

沈襄皱起的眉头略松,心中也不由软了下来,道:“既不喜欢,便撤了,只是下次莫要在膳桌旁喊叫。”

贾环心中一噎,面上却红通通强作镇静,那模样可爱极了,惹得老管家并两个小丫环偷笑。

低头默默喝粥的贾环唇角上扬,接着便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