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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旁听人笑说:“果然唱得动人动情,真不枉了藤真之名啊。”随着笑声,仙道礼信步而入。而一时来不及拦他的彦一也红着脸惶恐地出现在门前。</p>

仙道先挥手令彦一退下,才冷冷望向仙道礼:“大哥怎么有空闲到这里来?”</p>

“咱们兄弟住在一处,当哥哥的来看看弟弟难道竟有什么不应该吗?”仙道礼脸上笑意满布。</p>

仙道彰也只是淡淡一笑,却有说不出的冷肃:“大哥,你我心中都知各自是什么样的兄弟,大可不必来这样的虚套,从今以后还是互不相干,互不打扰地好。”</p>

仙道礼冷笑:“我正是希望从今以后可以互不相干,互不打扰,只怕我的兄弟你不肯甘心,倒要和你说个清楚了。”</p>

仙道彰的目光在一眸间锐利无匹,冷然视他:“你怕?”</p>

仙道礼哈哈一笑:“我的兄弟,你不要太过得意了,我何需怕你。不错,你是三元及地的奇才,你是天子宠爱的臣子,可那又如何?你没有背景,你没有好出身,在朝中必不知有多少人眼红你的际遇,你岂能行差踏错一步。你虽心中恨我,可你并非主政官员,你即不是八府巡按,也没有尚方宝剑,所谓现官不如现管,你便是想与我为难,只怕还不如一个小小陵南令更方便。你根本没有权力捉拿我。诚然,你少年得志,说不定各处官员都会给你一二分面子,要对付一个草民还不是一张名帖递到官中自然就有人替你出头。可是你不要忘了,我并不是平常草民,我是你的兄长,你身为天子爱臣,如果与家中兄长不和,甚至弄到官府中去,于你的仕途将有极大影响,如果不通过官府,你更动我不得,你时间一到就要入京为官,我还住在陵南,天高皇帝远,你岂奈我何。只要我并不存着沾你光的心思,就不必对你低头。更重要的一点,你不要忘了,还有爹爹在上。即使你心中对父亲并无情意,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亲高于一切。如今他虽不喜你,但你得中状元,为我仙道家增光也算是好事,可如果你要对付我和二弟,你以为父亲会坐视吗?别说你目前不过是个四品官,就算你是历代王候,一品大员,只要父亲出面告你一个忤逆,你的前程就全部完蛋,朝野天下都不能容你,当今天子再怎么宠你也保不住你。你说我还怕你何来?”</p>

仙道默然无言,他知道仙道礼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这也是他虽满心积怨,仍没有展开报复的主要原因,天地君亲师,这是至高无上的象征,无论你有多少委屈冤枉,对于君王父母都不可有半点冒犯。越是为官越要讲究这个,历代以来都是以孝治天下,如果由仙道昭出面告自己忤逆,那无论他有多好的才情,多得天子喜爱,都难以在官场立足,难以为士大夫所容。细想少时实在是太过天真,总把戏文当真事,总以为当了官就可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如今才知,这赫赫功名,竟会是压在心上的大石,捆在身上的枷锁。</p>

仙道礼看他无言心中得意:“三弟,我们到底是兄弟一场,把话说开了也好。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指望你对我顾念兄弟之情,也不怕你能施出手段来报复。但我们总算都是仙道家的儿子,为了门弟昌隆,你得中状元总还是好事。我们把事情说清楚,大家以后都知道轻重历害,不要胡乱做事,以免误了你也害了我,从此互不相干前仇尽泯,岂不是好事?”</p>

仙道微微一笑:“兄长思虑周到,小弟万万难及,还能再说什么呢?”</p>

仙道礼看着这个对着自己微微而笑,但眼神却冰冷澈骨的三弟,心中只在冷笑,脸上却是笑得越来越热切了:“三弟你能想通就好了。其实我们都是一姓连枝的兄弟,再大的仇恨也比不得血浓于水。老实说听到你得中状元的消息我们一家可不知多高兴呢?一心一意只求你前途昌盛才好,便是陷害流川,虽然手段有些毒辣,其实倒也算是为了你好。”</p>

“为了我好?”仙道强压下胸中怒火,倒要听听他如何颠倒黑白。</p>

“三弟你一向重情重义,对流川更是情深义重,你可曾想过如果你当了大官,如何安置流川?当然,本朝从不禁男风,无论中朝中民间,男风之事也属平常,算不得什么?只是男风是男风,家事是家事,哪一个有头有脸的人不是另有妻妾儿女人丁兴旺,只闲来找与些清俊男子说笑寻欢打发时日。偏三弟你天生情种,对流川又是一片痴情,只怕有流川一日,你的眼中心中都再容不得其他女子。要你娶妻生子,置流川于男宠之境,你又如何忍心。可你即为天子宠爱,必受百官之忌,如果身旁总是有着流川这么一个人,永远不谈婚事,必会被人耻笑立身不正,痴恋风月,不足以为天下书生之冠,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你连个家都立不了,只留着一个清俊男子在身旁,更不知要惹来多少闲话,只怕你的功名更要受莫大影响。便是流川的日子也不好过,怕要被指责为害你误你的妖孽了。”</p>

耳旁听人笑说:“果然唱得动人动情,真不枉了藤真之名啊。”随着笑声,仙道礼信步而入。而一时来不及拦他的彦一也红着脸惶恐地出现在门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