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民有衣穿,有粮吃,有房子住,冬天不挨冻,夜里不害怕野兽袭击,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他们就会信任赞美君王,人民从来都不会知道王在想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他们只要看到结果,我给他们的,也就只有结果。我给他们一个和平繁华的盛世,他们还要奢望什么?”
“难道你不会愧疚吗!”
“是他们擅自认为我能一直带给他们这样的繁华,但是,我从没有对他们做出这种承诺。既然接受了我带来的繁荣,自然也该接受我离开之后的动荡。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那是每个人自己应当思考承担的东西,我没有义务负担每个人的未来!如果我已经指出了道路,他们也无法走下去的话,只说明他们就只配在那里停下生命的脚步!”
“你明明可以救你的国家,你却任性地从王座上逃离——”
“长乐选择了我,我才是王。对她而言,我是才国的王,对我而言,我只是她的王。所以,我会实现她的愿望,也只会实现她的愿望。我不会让她的梦破灭。我要保护的,从来就不是国家,而是她……阿尔托利亚呢,你又是为了什么登上王座,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想要圣杯?”
saber沉默片刻之后,傲然抬头。
“我想要拯救我的故乡。我要改变英国灭亡的命运。”
伊斯坎达尔疑惑地掏了掏耳朵。
“——我说,骑士王,不会是我听错了吧。你是说要‘改变命运’?也就是要颠覆历史?”
“是的。”
“啊,saber?我想确认一下……那个英国毁灭应该是你那个时代的事吧,是你统治的时候?”
“是的!所以我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我很不甘心,想要改变那个结局!因为我才导致了那样的结局……”
吉尔伽美什大笑起来,“——自称是王,被万民称颂,这样的人,居然还会‘不甘心’?哈!这怎能让人不发笑?杰作啊!saber,你才是最棒的小丑!”
伊斯坎达尔诧异地伸手,“等等——你先等等,骑士王,你难道想要否定自己创造的历史?”
“正是。很吃惊吗?很可笑吗?作为王,我为之献身的国家却毁灭了。我哀悼,又有什么不对?”
这正是saber无法认同苏语冰为王之道最重要的原因。
苏语冰明明可以救自己的国家,却擅自离开。
苏语冰对席上的两位王者做出了暂停的手势。
基于苏语冰之前的发言与她身为saber的aster的身份,两位骄傲异常的王竟然给了她这样的面子。
“阿尔托利亚,我先确认一下,那时候,石中剑的试炼是对不列颠所有人开放的,对吧?”
“自然是。”
“也就是说,所有前来接受试炼的人中,只有你能拔出石中剑。”
saber疑惑地回望,这样明确的事实有必要重复确认?
“那时候,你发了誓吧。在你的时代,女人不能做王,所以你发了誓,从此抛弃作为‘少女’的部分,成为纯粹的象征意义上的‘王’。因此,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的王是一个女人。阿尔托利亚,那时候,男人都死光了吗?竟然需要一个女人来扛起国家的重担!在这之后,这些男人又无法辅佐他们效忠的王缔造盛世,反而指责王不理解人民的心情,这不是笑话吗?!在你拔出石中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因为誓言抛弃了作为‘人’的部分,他们因此奉你为王,却在之后指责你不理解‘人’——太可笑了,如果‘王’没有‘人心’的话,要怎么去理解‘人’?!不列颠的悲剧并不是你造成的,而是这些不敢承担责任、无能的废物们一手造成的!如果当初有人勇敢地站出来承担一切,而不是等着你来拯救,他们早就能够救自己了!”
“不对!王是为了拯救人民而存在!正确的统治、正确的秩序……人们通过王能够了解法律和秩序。王所体现的不应该是那种会随着王的死亡而一同消逝的东西,而是一种更为尊贵的东西。”
“如果自己不从泥潭里伸出手,即使我想要救他,也无从下手。人不自救的话,就只能等死。王能确立正确的秩序,但是那之后的东西,需要人民自己去实现,只是等待着救赎的话,就算灭亡了,也是他们自己的怠惰和愚蠢所致!”
“不对——”
“阿尔托利亚,你拯救国家和人民,谁来救你呢?如果连你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人’,一味地以‘完美的规范’来要求自己,你怎么能够明白‘人’的心情?你确实感觉到悔恨吧,感觉到痛苦吧,这些感情并不是完美的圣人或偶像应该拥有的东西,因此,你更应该明白,你首先是一个人,之后才是王!如果抛弃掉自己存在的根本,你要立足于何处,你要将‘阿尔托利亚’放到哪里去呢?你并不是石碑上刻着的‘亚瑟王’,你是‘阿尔托利亚’!”
“以结果来评判吗……”saber忍不住反驳,“即使王的心中没有国家吗?!即使王可以轻易地抛弃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