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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什么动静,但是意识却没有一下子清醒过来,直到平儿披着衣服端着灯进来了唤我:“二奶奶,二奶奶,快醒醒。”

我有些迟钝的欠身起来看着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东屋的突然发作了,看样是要生产。”

我楞了一下,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

“怎么会?这还差一两个月呢!”

“可不是,但是刚才青姐就来拍我的门了,奶奶也起来吧,这得赶紧打发人去请郎中来,家里的媳妇婆子们怕是对付不了这样的情形,毕竟尤二姐的身体不怎么好,这又提前了这么多时候……”

我坐了起来拉起床边的袄披上:“你把衣服穿好再出去,不要冻着了。”

平儿有些感动的说:“我没事,奶奶穿好衣裳可别着了凉。”

贾府这样的人家对于下一代出生是十分重视的,不要说贾琏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儿子,奶妈子接生婆子伺候的人手早就有预备的,只是谁也没想到尤二姐会早产,而且提前了这么久。这就放到现代,早产儿的护理也不容易,更何况这个年代,婴儿夭折的几率这么高,早产儿的危险更大,像尤二姐的这种情形……说句不好听的,有可能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我急匆匆的穿上衣服起来,头发只应急的挽起来别跟簪子。平儿穿上了袄系好了皮裙,赶忙也出去张罗。

东屋里灯火通明,贾琏从秋桐那儿出来了,来来回回的在廊下走动,心神不宁,一脸忧色。我喝了口茶。看他在搓手,在喝一口茶,他又在跺脚。

“让人取了那支老参来,切了片给姨奶奶含着。”

平儿应了一声,贾琏急忙说:“好好,快去快去。”又说:“怎么不早拿来。”

“这会儿忙的团团转,怎么来的及。再说,她也是刚发作不久,还没到那个份上。”

我说:“你有的在这里乱转圈让人眼晕,不如不烧两炷香祷告祷告,也比你这瞎着急强。”

一语提醒了贾琏,马上又叫人摆香案准备去。一个原应该安静的夜晚,就这么人仰马翻乱成一团的折腾起来。

东屋里面可以听到尤二姐高一声低一声的叫喊,一条新生命的降生,总是伴随着痛楚。我有些恍惚,回头却看到巧姐也裹着条小披风,正蹬蹬的朝我跑过来。

我伸手抱住她,一边问后面跟来的奶娘:“怎么让姑娘这么大半夜出来了?冻着怎么办?快抱回去。”

“我不……我睡不着了,我要和娘一块儿。”

巧姐抱着我不松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看。我叹口气,知道今晚这阵仗对于小孩子来说也实在是震撼了一点。

我吩咐奶娘:“把棉袄还有衣服拿来给巧儿穿好。”我抱着她坐在椅中:“好吧,那你和娘一块儿待在这吧。你尤姨娘要给你添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了,以后你就有人作伴了。”我在心里补一句,就是这个不知道这个伴能做多久,反正我是一定要走了,到时候我肯定也把你捎上。至于你的这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我确实顾不上了。

奶娘把衣服拿来,平儿过来替巧姐一件件仔细穿好。她看着东屋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我也不知道平儿心里是怎么想的,是盼着贾琏得个儿子,还是希望尤二姐不能平安生下孩子呢?不,我这个想法应该是小人之心了,平儿心地善良,从来没她有害人之举。她应该不会那样想的。但是,她的心情一定是很复杂就是了。

那边厢房的情形不大好,尤二姐气力不足,含了参片也仍然没聚起多大力气,贾琏急得扯住进出的婆子问话,那婆子之说姨奶奶疼的难忍,但是孩子却还是不见出来。

这时节女子分娩,不亚于往鬼门关走一遭。

我抱着怀里的巧姐,这个女孩子凤姐吃了很多苦头才生下的,而且因为凤姐要强,月子你就操劳管家,失于调养,后来几次小月更是大大损害了她的健康。月子病最要命,所以我现在拼命调养,吃,睡,练功,务必要把身子调养的壮壮的。身体是一切的本钱,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

贾琏躬身拈香,默念祷告,嘴里念念有词。巧姐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平儿,东屋的动静实在是不适合小孩子在旁观看,巧姐似乎也发觉了气氛的严肃凝重,更被东屋的那断断续续的惨呼呻吟声惊摄,紧紧靠在我身边大气也不出。

这我倒是松了口气,要是她现在要问我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孩子又是怎么来的……这我可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了。

热水一盆盆的端进屋去,媳妇婆子们也川流不息。秋桐扁着嘴站着看了一会儿又回她屋里去了,可是回去没多久就又出来了。看样她也是睡不着的。尤二姐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生出来,生的是男是女,对她来说也有莫大关系,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觉呢。

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什么动静,但是意识却没有一下子清醒过来,直到平儿披着衣服端着灯进来了唤我:“二奶奶,二奶奶,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