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突厥面对的是同样的困难,离开大草原来到了中原的他们原本可以以战养战用烧杀掳掠来补充军用的。可是目前所占之地已被他们抢掠一空,前方有大军死死拦道,令他们难有寸进,他们的军用资源也极为紧缺。要向李渊手上的唐军要,他们答应得干脆,东西却迟迟不送到,要收兵回草原,这口气却又无论如何吞不下去。

双方都陷入了僵局。

李世民寇仲等一干人开军事会议所得出的唯一结论也是,不能再这样无休无止地打下去了。

这样打他们的军力受到的损伤太大了,而大家都知道李渊正在秘密调动各部人马向这边集中。再与突厥人缠战下去,纵然他们将突厥军打败,他们这批疲累久战之兵只怕也难以应赴李渊尽起关中所有唐军的围杀。可是话虽如此,要想停战几不可能,除非他们能够在付出这么多代价后无声无息地退兵而去,任凭突厥狼军纵横中原,任凭以前所付出的惨重代价化为云烟,而这些是他们宁死也不会去做的。

在这些拥有超凡军事才能的人会议商谈时徐子陵一向是保持沉默的,这一次却破例开口:“你们发现了吗?每一次对战,先锋几乎都是突利的黑狼军,不古纳台的室韦军和菩萨的回纥军。”

众人一怔,但在场无不是才智出众之辈,看着徐子陵此刻平和的神情,心中均若有所悟。

寇仲猛然间一跃而起,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他此刻已惨然变色:“不行!”

徐子陵微笑:“为什么不行?”

那样淡定的微笑,却笑得人无法说出一个字来反驳他。

寇仲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张惶,只是拼力地摇头:“不行!”

跋锋寒沉声道:“子陵不可意气用事,不要忘了,他们都是部族之长,为了各自的部族,多少兄弟之情也只能放在一边,你不要以为你可以说服得了他们。”

徐子陵依然在微笑:“我正是要和他们谈一谈整个部族的利益。”

寇仲一把握住徐子陵的手:“不行,太危险了。”

徐子陵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寇仲手心渗出的冷汗,但他只是平静地道:“当日世民兄独入少帅军见我又何尝不险,亦未曾见他有半点迟疑啊。”

寇仲静静与徐子陵对视半晌,终于长叹一声,败下阵来:“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伴你同去。”

徐子陵微笑摇头:“如果你真与我一起去,我才真的有死无生。”

寇仲张了张口,竟然无法出言反驳,其余众人俱皆无言。因为徐子陵这句话实在说得太对了。天下人都知道徐子陵与寇仲的情义,如若害了徐子陵必会引来寇仲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那么在面对徐子陵时,无论有多么想要杀他,都不得不考虑一下后果。可是如果寇仲和徐子陵同陷险境地就完全不同了。寇仲是汉人中的天才兵法家是少帅军的灵魂人物,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毁掉他年足以威胁所有塞外部族的汉族军事强人,毁掉少帅军的所有斗志,乱掉敌军将士之心,面对这样强大的诱惑又有什么兄弟情义可以抗拒得了。

徐子陵微笑着挣开他的手,微笑着看了众人一眼,微笑着说:“就这么定了。”

然后转身,出帐。

寇仲怔怔站在原处,想要大吼,想要狂呼,想要追出去,却只觉动弹不得,良久,方才回身望向众人,欲要发作,却又不能,良久,方恨恨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也不拦他。”

候希白上前柔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你不要忘了,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重视子陵,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视子陵为兄弟至亲。”

跋锋寒无奈苦笑:“子陵的性子你会不知道吗?别看他平日最好说话,一旦下了决心,谁能拉得他回头。”

李世民起身走到寇仲面前,看定他一字字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世民心中何尝不在意子陵的生死安危。可是子陵说的很对,在目前来说这是唯一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机会。我不会阻拦他,因为如果我是他,我也会去。如果我不是现今唐军的统帅,我也愿代他前去。”

李世民字字诚恳真挚,寇仲也可以清楚得感受到。心头一阵凄凉,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子陵此行无论成败,我们都要做好应付一切的准备,我先回去了。”说着也大步出帐而去。

候希白与跋锋寒交换了一个眼色,也都跟了过去。

帐中所剩下的唐军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无言。

李世民眼望帐外寇仲的渐渐消失的背影,面有忧色,寇仲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长孙无忌看了李世民良久方才道:“秦王,我以为不论徐子陵是否成功,我看我们与突厥人的了断也就在这几日间了。不是突厥兵退就是我军尽没。若我军大败自然再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顾得上。可一旦突厥兵退又如何呢?到那时我军与少帅军再不是友军而是死敌,我军要如何进退取舍,请秦王示下。”

同样,突厥面对的是同样的困难,离开大草原来到了中原的他们原本可以以战养战用烧杀掳掠来补充军用的。可是目前所占之地已被他们抢掠一空,前方有大军死死拦道,令他们难有寸进,他们的军用资源也极为紧缺。要向李渊手上的唐军要,他们答应得干脆,东西却迟迟不送到,要收兵回草原,这口气却又无论如何吞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