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虎目闪亮:“好,无论天涯海角,你我都携手闯一闯,踏遍天下,看尽一切,方不负你我生在人间。子陵,我们走吧……”

巴蜀,幽林小谷之中,箫音忽止。

“青璇……”

“他们走了!”

“他们天生就不会长属任何地方,天地间并无一地一物可以长留住他们。他们只属于彼此,他们总是会走的。”

“青璇可以感觉得到,今生今世,再不会相见了。”

“若心中不忘彼此,万里如咫尺,千年亦转瞬。青璇着相了。”

“希白的花间心法又有大成,如今已比青璇看得更透彻了。”石青璇微微一笑,心中淡淡的愁怅已然随风而去。纤指轻扬,玉萧就唇,足以感动天地的箫韵再次飘荡在人世间。

塞外,草原。

突利握着手中这封刚刚自海上传来的飞讯,轻叹一声:“你说得不错,他们真的走了。”

跋锋寒似乎仍在深深定中,无知无觉,不言不动。

突利悠然长叹:“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次分别会是永远 。他们会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再也不回来了。”

跋锋寒徐徐睁目,淡淡道:“人生本来就是孤独的,聚聚散散亦是常事,无聚岂有散,无散如何聚。曾经肝胆相照,曾经生死与共,便已够了。何必在意太多,更何况,也许许多许多年以后,他们心中一动,便会回来了。”

突利点头:“但愿……”

尾声

岁月如流,天下一统已有四十多年了。大唐国势日盛,百姓生活安乐无比,人人称颂盛世太平,四十多年前的天下纷争,早已被人淡忘,已经不再有几个人不记得四十多年前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到现在,人们传颂的是大唐开国的英雄功臣们,是神奇的李卫公,是憨猛的程咬金,是大唐的种种赫赫武功。

破吐谷浑,败突厥,灭高昌,平薛延陀,收焉耆,降龟兹,天朝大国,声威尽显。

而今,英公李世绩再破高丽,年轻的高丽王被打入囚车押至长安,再次证明了大唐不可抗拒的天朝之威。

皇宫之中,歌舞声暄,满朝文武,齐贺大胜。高宗李治多病,稍饮几杯,即回后宫休息,主持大局的照例是那年已三十许,但依然貌能倾世,才可治国的武皇后。

李世绩虽然英雄不减当年,毕竟年迈,亦是不胜酒力,饮过几杯后,即谢恩请辞。

武皇后含笑而止:“英国公若不胜酒力,不必多饮。只是今日大捷,举国欢庆,英国公实是第一功臣,岂可不共欢。而今,当年开国的功臣只剩英国公一人在朝,我等后进俱想多听英国公讲讲英雄往事。”

李世绩注目看这个笑起来百花失色日月减辉温柔无限的皇后。这样一个女子,柔媚无双,美艳无伦,却把持了天下大权。当年凌烟阁标名的第一功臣长孙无忌也只因为反对她而含冤惨死。自己若非得妻子提醒,不肯干涉皇帝立后的家事,怕也难逃诛戮之惨。这些年来,故交尽丧。连李靖也要闭门不出不问朝政才得安老而死。独自己还能风光不减,都是妻子规劝之功。只是如今纵有无限风光,满目朝堂,再无近心知友,亦是凄凉。对于这位看来温和的皇后更不敢有丝毫不敬,此刻忙恭声道:“以往都是随太宗皇帝征战,在先皇指引之下方能百战百胜,有何英雄可言。”

武皇后微微一笑:“先皇也未曾百战百胜啊,太宗皇帝未曾征服高丽,而英国公却征服了高丽,这一点便是先皇也难以做到。”

李世绩出了一声冷汗,忙跪倒道:“皇后言重了,臣都是仗着圣上与皇后的福泽声威才能侥幸取胜。”

武皇后听若未闻,悠然道:“我还记得贞观十八年,我尚在先皇身侧服侍起居。时年高丽权臣盖苏文叛乱,与新罗反目。新罗求助于我大唐。大唐即是新罗的宗主国,自然没有袖手不助的道理,当即先皇便决定发兵高丽。可是奇怪的是,朝中有不少人都劝先皇三思,先皇不但不听,反而决定亲征。当时大臣们有不少深夜求见,抱膝密呈求先皇不可亲征的。先皇只是微笑说,‘区区高丽只需一个李靖即可平之,朕之所以亲征,实因太过思念故人,希望这一场战事,能将他们引出一见罢了。老实说当年不能与他真正一分胜负,朕其实一直引以为憾的。’直到今日,我还记得先皇当日脸上那落漠思念之情。”

徐子陵眸中闪动异彩:“为什么我们不去走那条路呢?那是张骞曾走过的路,班超曾走过的路,甘英曾走过的路。我们去看看,今日遥远的波斯湾西岸是否还有一个叫罗马的国家,去看看,天外是否还有天,世外是否仍有世。我们修习长生诀以寻求生命的极限,我们也可以一路往西走,去看看天地是否有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