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巧国住过一段时间,之后也曾回去过。巧国的官吏普遍懒散怠惰,疏于政事,一味地埋怨巧国物产贫瘠的人不在少数。塙王治世五十年来,虽无大功,却也无大过,至少从记录来看,巧国还算是安定,和以前一样破,并没有更破败——或许这就是症结所在吧。眼看着临近的雁国那样富庶,而自己却没有办法让巧国富裕起来,除了以更加破落的庆国来安慰自己,还能怎么办呢?”

阳子怔怔地看着无音,“你的意思是……塙王并不是不想让巧国变好,而是没有能力做到,所以就……”

尚隆皱起了眉,“这么说也有道理。”

“虽然说麒麟选择了就是天命,可是谁知道这劳什子的天命打哪来,算个什么东西?说每个人都有明君的资质我是绝不相信的——延王,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以历史来看,明君向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或许人人都有着才能和潜质,但那并不代表每个人都有着成为王的潜质,或者为相,或者为将,或者为兵,或者为侠,或者为儒,或为名伶,这都是有可能的。塙王的能力极限也就是维持原样,如果他接手的是一个安稳富裕的国家,多半也可以成为一名守成之王,不幸的是现在更需要的是开拓进取,而他做不到。”

无音觑了阳子一眼,送上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的意思是,他的确也有‘王’的才能和器量,但是却并不是适合时代的才能。塙麟的选择并没有错,那是拥有王者资质的人,但并不是最合适的人,如此而已。这就是不得天时的意思。时不与之,为之奈何。要诞生一个明君,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以才自古难求。无法突破现状的塙王心中的灰暗面逐渐升起,他开始害怕,害怕别人说自己无能,说塙麟选择了一个无能的人来做巧王,悲观绝望之下他只能以拖累庆国垫底来说明自己不是最差的那一个。”

“自卑这东西,从来都是有自尊的人才会感觉到的。正因为有强烈的自尊和期待,才更加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他缺乏的,不仅仅是才能,还有勇气。说起来,阳子不是也缺乏这些吗?”

无音突然把问话抛了过去,这直白的话犹如尖刀般插在阳子心上,刹那间,阳子的脸色就白了。

“……无音,你这么认为?”

乐俊握紧了拳头,似乎就要站起来分辩什么,却被延王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