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懂得,我以前也不知道,为了生活奔波劳累会是这么辛苦。花着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连买个吃饭的碗都要想很久,真是既满足又心酸。我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自己不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富裕的家族里,是不是早就因为生活的煎熬而蹉跎成了一个没有理想没有报复,而且未老先衰的可怜虫。

现实的残酷容易让人在前行的道路上迷失自我,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洗完堆积如山的碗碟,跟苏兰特一起长长地舒了口气,两个人坐在矮凳上眼神飘渺地互瞪。过了好一阵子,苏兰特才甩了甩发软的手,捶着腰从凳子上起身,一边往洗手池方向走一边摘下用低级魔兽皮做成的防水手套,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要死了,我的腰好痛……死奸商,多找一个人回来洗盘子会死啊……”

我也慢腾腾地站起来,然后因为不期而来的胎动僵了一下,接着继续淡定地直起腰。这种事情习惯了就好,因为你就算不习惯也改变不了既定事实,我看透了。而且照这样的发育程度跟时间的比值来看,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就能生下来……啊啊啊啊!去死吧混蛋!

根本没用!还是说服不了自己啊啊啊——!为什么老子一个大男人要挺着个肚子做等着生孩子这种没天理的事情啊啊啊!如果男人能生的话,那当初天上那群人为什么还要这么费事把亚当的肋骨抽出来给他做老婆啊啊!

深呼吸,摘手套,脱围裙。

哗啦啦的水声中,苏兰特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我有件事情怎么想都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卡妙你不肯接受那位大美女的邀请?在没结婚之前其实大家都是自由的啦,要是我肯定不放过。”

“……”不要再讲了,我已经很后悔了。

但有些人就是喜欢在别人伤口上撒盐,还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苏兰特关上水龙头,甩着手上的水珠转过身来,笑得十分荡漾:“最厉害的是她居然开口同时邀请你们两个,这么豪放的女人即使是在地狱也很少见的,当时所有人都在拼命起哄。”咂了咂嘴,满脸惋惜地说,“可惜你的同伴还是拒绝了,不然回来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这么香艳刺激的经验嘛。好奇怪呀,看你同伴的样子也不像是放不开的人嘛,怎么对这么平常的事很抗拒的样子,让脾气火爆的美人很没有面子。”

……但最后她还是带着一个男人走了。

“啊——”苏兰特神经兮兮地捂住嘴巴,飞快地凑上来,小声道,“卡妙,你跟那个家伙——”

“……闭嘴。”

叮——!苏兰特头上的灯泡亮了。他若有所思地点头,以拳击掌:“难怪!我就说你们怎么不肯答应,原来你们是一对啊。”

我抓狂地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看他手舞足蹈地叫疼,恨声道:“你再给我胡说八道,老子拒绝的原因根本跟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老子喜欢的是女人!女人!听见了没有?!”

松手,看他捂着发红的脸蛋呜呜地哭:“卡妙发火的样子好吓人,我看错你了。本来以为你是万年冰川,没想到你只是休眠火山……”

……我就知道自己迟早要被这些混蛋给气死。如果有机会把苏兰特介绍给阿布认识的话,他们一定会很有共同语言——鉴于这两个都是巨二的货。

被我一发火吓得直打嗝的苏兰特战战兢兢地跟在我后面出来,可怜兮兮的小样儿意外地娱乐了老板。他跟米罗隔着吧台对坐着,一人面前摆了一杯火焰威士忌,摸着下巴打量了苏兰特两眼,转向我:“干得好,我请你喝一杯。”

苏兰特:“……”

他弯腰去拿调酒器:“喝什么?”

我坐到高脚凳上,揉了揉眉心:“恶魔之吻。”

米罗在旁看了我一眼,忽然把手臂搭过来,调侃道:“怎么,拒绝了那个女恶魔所以在这里后悔?”

挡开他的手:“不后悔的话那还算男人吗?”

苏兰特捧着他的低度果酒在旁边响亮地打了个嗝儿,然后被呛得直翻白眼。我只好伸手过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米罗靠回他自己的椅子上,低沉的声音悠悠地飘过来:“我就没有后悔。”

我回头看,只见他用手指摸着酒杯的边沿,眼底映着面前的烛火明明灭灭。想起苏兰特在厨房说的那番话,心头无名火起,于是呛了他一句:“你睡了那么久没运动,不怕在女人面前出丑吗?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才会拒绝。”

苏兰特两眼发亮地听着,一副嗅到了八卦的表现。

米罗抬眼望我,嘴角微翘:“我的力足不足,你可以自己来试试。”

在这里生活了半个多月,活像是度过了半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