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依路,如果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即使一样是金色的头发,一样是金色的眼睛…长得再像又有什么意义呢……被贝路亚罗揍了一顿,我当时还以为会见到哈迪斯呢,咳,开个玩笑。”弗兰摇摇头。

玩笑?如果贝路亚罗当真和你打了起来……是真的离死亡只剩小半步吧?贝路亚罗虽然总是笑着,百无聊赖的样子,但是一旦生气,我们两个也打不过啊,当初不是曾经打过一次的吗?而且,你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不管是对于你,还是对于那个人,都很过分吧……可是…我又有什么立场去评论呢……

“瑟梅尔,我很想再见你一面。”弗兰的语调忽然低了下来。

“我想再见你一面。日出的时候在想,日落的时候在想,每次观星都习惯性地往右看…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明明知道你不在了,却还是忍不住。”弗兰的语气有些哽咽。

“我希望我右手边站的人,永远是你。”弗兰抬起头,看着前方。

那目光仿佛超越了时间,跨过了我们之间两千年的时间之河,直直地对上我的视线。

“我的身边,永远都有属于你的位置。只属于你一个人,瑟梅尔。”弗兰湖水般的眸子里酝酿的是怎样深沉的波澜,深深地、慢慢地,漾起了平缓的涟漪。弗兰露出了一个充满怀念和期盼的温和笑容。

已经年逾花甲的弗兰,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我不懂,我害怕去揣测,我害怕——害怕那是我承受不起也无法回报的情感。

这不是少年轻狂的发言,被时间之河冲刷而变得圆滑的个性必然会改变一个人的言行,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是不会被时间所折损的,只会慢慢积淀,愈来愈深厚,愈来愈纯粹,终于浸到骨子里去。

“我爱你”这句话,由少年说出来,更多的是年轻气盛的血气方刚。但是,他们真的懂的什么是爱,应该怎样爱人吗?因为直率所以伤人,因为天真所以残忍,那样子稚嫩的爱,在温暖他人之前,往往灼伤了对方,也伤害了自己。

随着年岁的增加,爱这个词愈来愈无法说出口。

越是了解它的内涵,越是知道它的沉重。所以,越是不敢轻率地开口。

「我的身边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比起山盟海誓,这样朴素的一句话更加能够触动我,也更加让我有痛苦失声的冲动。

不管离开多久,不管你去哪里,只要你回来,就永远拥有一个理所当然可以站立的地方,可以肆意停留的场所,无需顾虑任何人任何事——太沉重了,这样子的话,这样的表白。

过分的到底是谁?!

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我,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我的脆弱,在这个我根本无法挽回的场所,说出这样我永远也无法回应的表白!

“瑟梅尔,当你还在的时候,我不敢说。我后悔了。”弗兰打破了短暂的静默。

“即使会被拒绝,即使时间太短暂,我也应该尝试开口的。可是…只要想到你可能一脸歉疚的表情,我就说不出口呢。”弗兰微笑着说,一个染上深刻悲伤的温柔微笑。

“当我看着你倒下,看着你停止呼吸的时候,我差点就想发动魔术,即使我知道你的离去和天地大战无关,即使我明知道你在二十岁就会死——我疯了,所有人都告诉我,那两年我疯了。他们懂什么?!之后的四十多年,我才是真正的疯了吧。”弗兰低下头,流海散落,挡住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右手握紧,指节突出。右手的魔杖有些摇晃。

“我做了很多的魔偶,但是都不对!没有…和你一模一样的…我想要的,只有你。即使不是以‘莱依路’的身体,只要是你的灵魂,无论什么都可以啊!为什么你不能再次回来,为什么你不能回来?!”弗兰朝着虚空怒吼着,然而最后声音还是低下去,“我想见你,我想拥抱你,瑟梅尔。”

“瑟梅尔,瑟梅尔……我一直在等待,可是你终究没有回来,对不起,我等不到你了。我的生命已经快到终点了。”弗兰低着头,声音低沉。

“我完成了一个很了不起的魔术哦,你一定会很喜欢。如果,如果我能够早四十年完成,也许我们还可以见到吧。”弗兰抬起头,有些得意似的笑了,然而愉悦之后便是失意和遗憾。

“定向时空穿越,只限于曾经去过的时空。相关的定律你也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弗兰魔杖划了个半圆,空中出现一个中型的魔术阵。

比所有我们一起发明的魔术阵都更加复杂。

我无从知道弗兰花费了多少日夜多少岁月,才会为了我发明出这个魔术。

“莱依路,如果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即使一样是金色的头发,一样是金色的眼睛…长得再像又有什么意义呢……被贝路亚罗揍了一顿,我当时还以为会见到哈迪斯呢,咳,开个玩笑。”弗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