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德合上眼,他思索着,缓慢地开口:“谁都可以。”他说,“谁都行,谁都比我……更与他相配。”
瑞雯别过头,她故作冷硬地开口:“是啊。你算什么,一个贫穷出生的雇佣兵,任何一个大小姐佩戴的项链恐怕都比你身价要高。你又做了什么?你杀人无数手沾鲜血,你负债累累恶贯满盈——又哪里能比得上那些出身高贵优雅美丽的小姐们。”
韦德没有看她亦没有反驳,安静听着她说的一切,仿佛默认她言语中所有。
“你算什么?”瑞雯舔了嘴唇,强迫着自己把这些伤人的话语说下去,“你甚至因为我们的安排,为调查哈代女爵差点杀了陛下。你甚至差点成为这个国家的千古罪人。你算什么,韦德·威尔森。”
她站起身来,走向男人,用她的双手握住了韦德的面庞强迫她看着自己:“可就是这样的你——就是这样的你,你用自己的命在咱们陛下的心里狠狠的划下一笔。你让陛下夜不能寐日不能息,你让他无法忘记内心痛苦,让他的目光再也无法落在那群明明比你出身、谈吐优秀百倍的女人身上!”
“不,他……”
“你算什么东西——!”瑞雯紧捏着他脸的双手几乎都在颤抖,她压低了嗓音吼出这句话来,“凭什么让陛下为你这个还在自卑还在顾影自怜的家伙伤心难过!凭什么他要为你这么一个不在乎自己国家边境的混蛋派尽人手!凭什么要让他为你这样一个家伙辗转反侧!”
瑞雯松开了他把自己的佩刀拔出来丢在桌上,她怒其不争望着这家伙颓唐的模样:“如果你真的这样,韦德,我的刀给你,自己把自己钉死在城墙上去吧。铁冬城堡不欢迎你这样的懦夫,北境不承认你这样的胆小鬼。”
她拉紧了披着的黑色绒外衣,仰着头最后看了眼韦德,转身离开了会客厅。壁炉中的火仍旧跳动,木柴因被烧灼而在裂开时发出“噼啪”声响,房中仅剩下了男人,他的皮衣几乎快要垂到地面,他的手垂在把手的两边,屋外白光照在他一侧只将他肩膀那部分照明,然而他的脸始终都隐没在阴影里。
良久,男人的拳头终于一点点的握紧。
是啊,他算什么东西,可即便他是这样的混球,却仍有一个如此美好的家伙爱着自己。他为此感到吃惊,甚至有些惶恐——他怎能够回应这份感情,他怎能够……他怎值得这些?
【你杀人无数手沾鲜血,你负债累累恶贯满盈——你活该待在垃圾堆里和死人一块为生。】[1]
[可你知道,即便这样彼得也不曾想过让你离开。他让你变得更好,远比你想象的好。]
韦德目光落在了瑞雯留下的短刀上,他握住了光滑的刀柄,看着精钢刀身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脸,他看着自己那落魄的神情,看着他脸上的伤疤,许久之后,他将这把短刀重新放回到了桌面之上。
黄鼠狼问的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