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像是隔着泡泡，听起来有些遥远，他脑袋空空的，仿佛说出的这段话根本不受他大脑的左右，是嘴巴自己脱口而出的疑问。

但提姆心中大概已经有了一个猜想，伊索一直在庄园，从未和外人接触过，那刚才那人必定就是伊索过去认识的。

伊索熟悉的、能够溜进韦恩庄园的、还想和伊索做一些脖子以下不可描述事情的还能有谁？

不知为何伊索突然就放松了，他坐在床边，思考着对策。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提姆，第一次用了‘哥哥’的语气对提姆说话，道：“提姆，你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一个，他是谁，你肯定已经猜到了。”

得到了出自伊索几乎可以算是肯定他猜想的话语，提姆都来不及感叹伊索第一次以‘哥哥’的角色和自己说话，这是多大的感情进步，因为这句话代表的意味更重。

提姆苦恼的扶了下额头，一声痛苦的低吟从他微启的红色唇瓣里挤出，他后退两步险些撞到柔软的懒人沙发上——那沙发是他搬进伊索房里的。

因为他经常出没在伊索的房间里，而房间里那张梆硬的雕花木椅实在坐起来不舒服，提姆所幸就把他房间里的懒人沙发搬到了伊索房间里。

提姆第一次这么痛恨他曾骄傲在家人面前称赞道的自己的‘高转速大脑’让他在第一时间就听出了来自伊索话里更深层的意思。

伊索在让人他选择，是在逼迫他选择才对。伊索让他在家人和家人之间做出选择，要不要告诉蝙蝠侠或者其他人，杰森还活着，并且回到了韦恩庄园。

如果选择告诉蝙蝠侠，那就意味着他和伊索之间的关系会再度僵硬，甚至会彻底分裂。

伊索显然不想让蝙蝠侠知道杰森还活着这件事，他努力了这么久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现在又要因为一个死而复生的人而回到从前，甚至更糟。

如果选择在蝙蝠侠面前隐瞒二代罗宾杰森·陶德的复活，那就意味着背叛蝙蝠侠。

提姆想起在杰森刚死那段时间、伊索每天都在濒死之下的日子里，布鲁斯疲惫的眼神和痛苦的神色。

毫无疑问，如果让布鲁斯知道杰森还活着，那会让布鲁斯绷紧的神经得到放松和解脱。

天哪，他有件事想不通。

杰森·陶德为什么还活着？

那晚，提姆亲眼所见，布鲁斯抱着已经失去生机的杰森回来，阿尔弗雷德给杰森擦干净身体后换了一身西装，并在第二天清晨将杰森埋在了哥谭郊外的墓地里。

提姆清晰的记得那天，天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雾气，地面有些泥泞，沿路的草地上洒满了银霜。

那是历年来哥谭最冷的一个冬天最冷的那天，参与葬礼的人很少，因为没人知道布鲁斯·韦恩的第二个养子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