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难受。

他眯着眼睛听着这几句话,手掌贴在对方左臂断裂后被包裹的地方,那里被厚厚的绷带缠绕成了圆的形状,摸起来就像是什么圆圆的球,可低下头去却也能看到从绷带的缝隙处流出来的血迹。

他说,中也,那么我做不难受的事情吧。于是太宰治爬上了床,小心翼翼的避开扎在对方右手上的针管和吊瓶,他们挤在一张小单人床上,爬进了被子里先是脱掉了自己的衣服,随后又去解开对方的病服。

蓝白相间的病服很单薄,因为刚刚手术完而虚弱的人并不在乎这一些,他们两个都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就算如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排斥。太宰治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就跟他说过,我们大概不会再去接受其他人了,即使是认识了新的对象,但也无人能理解我们吧,就如同会有知情者,却也只能站在墙外注视着,再也不踏进一步。

怀念的是什么呢?大概是年少轻狂的二人狂妄的说要一起死在某处山间的时候吧,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惧怕,牵起手的时候似乎只是想要一较高下,躺在一起的时候也仿佛只是想要温暖的床铺。他们早就应该这样了吧,水乳交融,又或者是唇齿相贴。中原中也的右手扎着针,却还是伸过来搂着他的脖子,透明的凉凉的塑料管贴在太宰治的脸边,他听到对方说,你抬这点我的腰,感觉伤要裂开了。

精瘦的腰太宰治一只手都抱得过来,一开始还是正面的姿势,可当中原中也学会用扎针的手挠他的时候就干脆利落的把人翻过来按在床上,背入的姿势反而能挺得更深入一些,他咬着对方的后颈说,中也你的腰再抬一点。说完拇指就抚摸着后面弹孔的伤口,也压着那只无处安放的手,听着身下的人翻来覆去的带着哭腔骂他。

骂他是王八犊子,骂他是青鲭太郎,骂他神经病,骂他没力气,吵吵嚷嚷的声音被老旧铁床的吱呀作响的声音覆盖掉,最后他从身后去吻中原中也的脸,等对方侧过头的时候再去吻他的嘴唇。

他轻笑着说,中也你再也无法离开我了。

离开他去往别的地方,离开他到达其他路途。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归宿,是最破烂的避风港,虽然可能在雨夜里没有任何遮风挡雨的屋檐,但是他说,我们可以掉进水里,那样就一劳永逸了。

那天过后太宰治神清气爽,可是中原中也却有三天没和他说过一句话,见到他就横眉冷对,如果不是手脚不方便能冲上来给他个上勾拳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参军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开过荤,第一次的时候太宰治根本就没怎么在乎中原中也的感受,事后对方跟他讲你技术太差跟我打住我俩不会有第二次滚吧太宰治。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等某天他们又躺在一起之后他才说,哪儿那么多有的没的,你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