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递员基本是从来不会来到这种犄角旮旯的荒原地带,但几乎每个月都会有一封信送来。穿着绿色棉袄的送信员冻得瑟瑟发抖,骑着自行车缓缓的绕着通往山顶的路行驶而来,每次送来的信都有军方官用邮戳,太宰治看一眼就撕碎了丢进了红螃蟹的嘴边,一边摸着小马崽儿的耳朵一边说,赶紧吃快点吃,这可是上好的纸材,光一张的价格就能买八百个你。

想让他回去当官做大头梦,当年不作为现在赢了打马后炮,太宰治对那些人的心思知道的门清儿。他这个人特别的记仇,记仇到睚眦必报的地步。连续十年都在寄信,企图用所谓的真诚打动他,但他也知道所谓的忠诚就是在放狗屁,一文不值。

十年他熬死了曾经下令的将军,熬死了那些指手画脚的可笑之人,唯独没把他自己熬死,三十来岁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窝在这个荒郊野外过他的生活,有事没事溜溜马,闲来无事就溜溜弯,活活把自己过成了七老八十的年岁。

当年他还算尊敬的老将军冒着风雪跨着快抖不了的腿脚上来找他,他拒绝了接待,可最终还是和老人家一起坐在下着雪的屋檐下喝了一口热茶。

老人没穿军装过来,穿的像是个乡村种玉米的老农民,手脚冻得直哆嗦却也坐着的时候脊背挺直。

对方说,看开点吧,谁都不想的。

太宰治都知道,但有些事情不是说能看得开就看得开,他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手里的热茶,身边的老将军还在说。

“你俩啊,那时候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就,接吻啊。”

“那您打算把我这个可恶的同性恋烧死吗?”

“真要是这么想的话,你俩早就没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笑了出来,或许是风太大的缘故,笑着笑着旁边的人就开始咳嗽。太宰治递过去了一张手帕,等咳嗽声断断续续的结束以后就又开始了东拉西扯的话题。

说什么,你是大功臣啊,总统可是一直惦记着你,惦记了换届下台,下一届总统都在惦记你。说什么当初不是不给你升军衔,只是内部的势力拉扯起来是真的很烦,我不是这样的人你是知道的。

他抿了口茶,其实这些事情他都知道,知道的很清楚,知道的很明白,甚至于打压他的是谁,是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做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说不想追究也是假的,不然那边的人下台没那么快,也正是因为总统知道,所以急切的想要他回去,表现的一副求才若渴的样子。

他笑着说没事,他一点都不在乎,也不管自己的口气假成什么样。小新泽西和红螃蟹过来散步,拿着嘴咬他的衣服,老将军说这是你的马吧,他说是的。

“我记得有一匹黑色的。”

“死了。”

“抱歉。”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