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忘记了自己的哥哥也是商人发家。

达西再次冷眼看了她一眼:“关于促进我家庭幸福方面,你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吗[2]?”

“有的是。在你彭伯里庄园画廊里,可要添置好几幅画像啦。尊夫人姐妹五个人是必定要挂上去的,或许还有她们来自民兵团的丈夫。你岳母说起话来惟妙惟肖,我想很少有画师能够抓住她的神采;你的岳父学识丰富,挂在令父旁边不算抬举。还有尊夫人——她喜欢走路,我想一定要让画师在裙衬上多画几道泥巴——”

“还有,你千万别忘了尊夫人的姨父姨母,听说他们在麦里屯当律师,可算是你当法官的伯祖父们的同行——”

“谢谢你的好意。”达西冷言打断了宾格利小姐的话。

足够了。

他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现在听到任何关于伊丽莎白小姐的话题,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如宾格利小姐所想的那样,班奈特太太的言行举止,极大地打击到了他对于伊丽莎白的爱慕。

虽然宾格利小姐话中嘲讽的成分不能再明显,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所说的都是事实。

他想到了世俗的看法,想到了家族的期望,想到了自己的阶级与伊丽莎白的身世,觉得无论从哪一点来看,他如果与伊丽莎白小姐结合,都会让自己与家族蒙受羞耻。

达西先生想要让自己快速置身事外,然而致命的是,他的判断力与自控力在此时此刻都全然形如虚设。

他的身体在客厅的这头,耳朵和眼睛却控制不住地越跃向客厅的那头。

他听到埃尔顿叫伊丽莎白小姐。伊丽莎白小姐——多么亲昵的称呼。

他看到埃尔顿向伊丽莎白伸出手臂非常绅士的邀请她跳舞,然后女士回以欣然的笑容。

两人就这样笑着看着彼此,还不时小声谈论着什么,气氛温热。

达西的大脑告诉他埃尔顿先生或许是伊丽莎白小姐最好的选择——埃尔顿是个商人,不会嫌弃她父亲是个乡绅,也或许更能够包容她母亲的愚蠢无礼。

然而,他的心却如一团火一样——上述想法每次顽强地出现,都会立刻被那团嫉妒的怒火烧得一干二净。

达西先生的脸色痛苦极了,他的眉毛拧在一起,嘴唇发白得如同他的皮肤。但他却在竭尽全力地控制,想要把那些五味纷杂的情绪都融进胃里,然后消化不见。

然而,宾格利小姐似乎觉得这样的痛苦还不够,她继续补刀:“可怜的达西先生,显然你迟到了一步,尊夫人已经开始和别人跳舞啦。”

“宾格利小姐,请注意言辞,”达西先生好不容易压住了内心魔鬼般的情绪,“班奈特小姐和谁跳舞——与我无关。”

无关?

宾格利小姐又看了看达西,确认他眼神中毫无波澜,便兀地笑了。

他们刚才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伊丽莎白小姐应该可以正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