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纳先生,”伊丽莎白熟悉这位科学家的性格,谈话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我一直在关注你关于牛痘的研究,也略微调查了班府挤牛奶的姑娘们,她们得过牛痘,却没有过任何感染天花的后遗症。我想,这应该和你走访牧场所得到的结果一样。”

“班奈特小姐,你能对于科学感兴趣,我非常高兴。”

詹纳先生是一位高挑的中年人,他身上有着科学家的骄傲,但对于同类人也有着谦逊,这谦逊与身份无关,是一种对于科学与知识的敬畏。

可惜,他把这样的谦逊用在伊丽莎白身上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对于这方面研究的兴趣不是出于自身对于未知科学领域的好奇,而不过是因为上辈子的交往罢了。

在这一方面,她反而觉得曼丽比自己更加适合。

“先生,我只是略知一二,”她实话实说,“毕竟作为女性受到的局限很多,我们不可能走访牧场调查,更没有机会进入大学进行系统性的学习。”

詹纳先生的眉头轻蹙,沉吟片刻,然后对埃尔顿说:“先生,麻烦你带威尔逊在牧场逛逛,我有些私话想要对班奈特小姐说。”

在场的三个人闻之都很惊讶,不过詹纳先生德高望重,又作为长辈,自然没人反对。

等待埃尔顿先生和小詹纳走远后,詹纳先生才说道:“班奈特小姐,非常抱歉上周没有能够立刻见你。我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在思考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伊丽莎白愣了愣,詹纳先生把埃尔顿与小詹纳支走就是为了说这个?她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伊丽莎白的沉默在詹纳眼中却是另外一种意思,他急忙解释:“请放心,班奈特小姐,我当时绝对不是针对你的性别。虽然社会对于女性科学家批判很多,但我认为在这一领域男女并没有区别,一位女性科学家绽放的光彩绝对不在男性之下。”

原来是这样。

伊丽莎白有些啼笑皆非。

因为熟悉这位老先生,所以当初她被他拒绝求见时并未有别的想法。但对方显然是以为她误会了,当下还解释这么多,她听着有些感动。

只是越听下去,她越是震惊。

在这样一个时代下,对于年轻姑娘才能的定义只局限于装饰台桌、点缀屏风和编制钱袋。即使是要求苛刻的达西先生,也顶多加了仪表、步态、音乐、歌唱、图画、舞蹈和现代语文[1]。

所以她自己不免妄自菲薄,认同女性持家教子的身份,觉得女性能够通过阅读获得真才实学已经很了不起了。

然而现在,有一个她非常尊敬的长辈告诉她,女性在其他常常只有男性能够留名的领域也能成功。

伊丽莎白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她感觉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里打转。

詹纳先生自然是又误解了这一幕:“班奈特小姐,我希望你不要消极。当今女性在科学界的身影越来越多——”

“瑞典的化学家伊娃女士用土豆制造酒精和面粉,大大减少了瑞典的饥荒。”

“苏格兰化学家伊丽莎白女士创造了催化的概念,改进了痛苦的氧化还原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