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我的一位朋友。”达西说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好,我知道了。”病人常常脸皮薄,喜欢借别人的名义来询问自己的病症,这样的情况弗洛伊德遇到过几次,处理起来已经非常娴熟。

他花了十分钟自己斟酌病例上的叙述,然后道:“我总结一下,你的朋友常常梦到自己和一位女士求婚被拒,然后瞬间接入下一段梦境,也就是那位女士与别人结婚了,对吗?”

“没错。”

“我接下来需要问几个问题,请你尽量快速回答。”

“快速?”

“是的。我需要得到潜意识的答案,而非经过理想思考后的掩饰。”弗洛伊德说,“请问你的朋友最近见到这位女士是什么时候?”

“一周前。”

“你的朋友对这位女士的印象如何,请给我两个词。”

“理性、诙谐。”

“你的朋友是不是最近心神不定,脾气古怪?”

“是的,医生。”

“一谈起教堂,你最先想到的会是什么?”谈话间,弗洛伊德已经悄悄把“你的朋友”替换成了“你”。显然,面前的这位先生精力全都集中于思考问题,没有注意到这一微妙的替换。

“忠诚。”达西说道。

弗洛伊德没有停顿,紧接着快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她漂亮吗?”

“漂亮。”

说完,达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耳根一瞬间红了:“医生,这个问题似乎与诊断无关?”

弗洛伊德不置可否:“有关无关我作为医生自有决定,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达西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

“不用请你朋友来一起?”弗洛伊德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我的朋友——”达西顿了顿,“他还在伦敦。”

“好。”弗洛伊德也不揭穿,“那我就开始说啦。你认识我,应该知道我最核心的观点是’梦是欲望的满足‘。但它常常通过四种方式伪装自己我,从而通过意识的审查[1]。”

达西全神贯注地听着。

“首先是浓缩作用。显然你朋友对于这位女士的两方面印象,在这梦境中完全结合。她的理性使得她拒绝你——你朋友的求婚,而瞧瞧她拒绝时候所说的话,是多么的诙谐可爱!”

“其次便是移植作用。想想你朋友梦境里出现的暴雨,是否就是一种情绪的表达?他心神不宁,脾气异常的原因,我想是因为这位女士吧?你可以帮助你朋友想一想,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和她一周未见面?”

“你朋友的梦境是不会因为这位女士的意志而转移的,所以她在梦境里所表达的愤怒,应该是他自己的推测,至于为何,我想你朋友自己会非常清楚。”

“第三是象征作用。教堂这样的形象在你朋友梦境里出现两次,你可以想想看,这是不是对于一种婚姻态度的向往?”

“最后是润饰作用,不过这不重要,我想,以上的分析已经足够判断啦。”

弗洛伊德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故意卖了个关子。

“医生?”达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擦擦汗,你显得有些紧张。”

“我不要紧。”

“那我就说了,”弗洛伊德笑,“先生,你得了一种病啦!”他又悄悄自动把“你的朋友”替换成了“你”。

达西紧张:“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