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是伏见猿比古,因为越前在吠舞罗的那段时间里,跟伏见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所以,越前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他”,是周防尊。
望着那条简短的信息,越前眉心微蹙,心底勾起了一丝对周防的想念。这两年里,他透过黄金之王也知道一些关于周防和宗像之间的摩擦,故意不理只是想把精力都投入进研究当中。可现在,一直不曾打扰过他的十束都来主动联系了,他能想到十束可能是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吧。
于是,越前告别了黄金之王,两年多来第一次重回地面,目的地是吠舞罗酒吧。
踏进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越前明显感觉到一种不属于从前的、阴郁的气氛,心底无端掠过一丝慌乱,直到见着十束如常温和的笑脸才慢慢松了口气。想开口问问自己被急召回来的原因,可尚未启齿,他先听到八田美咲毫不掩饰愤懑与厌恶的声音:“你不是去了scepter4又去了黄金之王那里吗?这么炙手可热的,还回来做什么?滚,吠舞罗不欢迎你!”
循声朝所有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八田看了看,越前不说话,心里却在嘀咕——难怪伏见会去了scepter4,像这种只有满腔热血却毫无脑子的家伙,吠舞罗的确比比皆是,也的确辛苦了草薙和十束,既要看住不叫人省心的王,又要看住这群凡事只会用拳头解决的氏族成员。想到周防,自然也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他转脸看住十束,问:“周防先生呢?还在睡觉?”
唇角微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十束耸耸肩膀,叹道:“他人在楼上,至于是不是在睡觉,我也不清楚,你自己上去看看吧。”
“十束先生!”见越前熟门熟路的上楼去了,八田又气又急,忍不住大叫道:“干什么对他那么客气,直接哄出去就行了!他跟猿比古那家伙一样,都是吠舞罗的叛徒!”
“好了八田,你就安静一会儿吧。”同十束对视了一眼,草薙出言弹压住情绪相当激动的八田,低头继续细细擦拭着早已晶莹剔透的玻璃杯,脸色较之刚才已明显轻松了一些。
此时的周防,正在做着一个梦,一个这些日子以来反复出现的梦。梦境里,一切都被熊熊燃烧的烈焰扭曲成满眼的血红,火焰的中心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在不断将火焰抛到更远的地方,仿佛不将一切焚毁决不罢休。男人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中不断变化着,时而是伽具都玄示,时而是他自己,唯一不变的是那狰狞的笑意。
周防觉得自己既像旁观者,又像当事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毁天灭地却无能为力;但同时他又能清晰感受得到男人那种无处发*的狂暴力量在身体里四处游走,想要寻求一个出口,哪怕是焚尽所有也无所谓。
和过去很多次一样,梦境止于男人将自己被火焰渐渐融化的手伸向一个纤瘦的背影,周防猛的睁开双眼,冷汗湿透了脊背。习惯性的看向四周去确认自己的力量并未因为梦境失去控制,不想却看到一双许久不见却依然熟悉的猫眼,他微微一怔,静默了片刻才若无其事般的道:“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不行吗?”微蹙着眉,越前盯着周防布满豆大汗珠的额头,欲言又止良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做恶梦了?”
每一次醒来都需要很久才能平复的心绪这一次平静得出奇的快,只是少年太过清澈的目光让周防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伸手拿了一支烟叼在唇间。指尖腾起的火花跳动了片刻便熄灭了,他起身走向阳台,见越前也跟了过来,顿时拧起眉心,低喝道:“站远点。”
其实越前并不讨厌周防身上的烟味,但也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好,便站在门口不动了。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他想了想,道:“你的力量,是不是越来越不可控了?”
夹在指间的香烟几乎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周防回头看了看越前,语气冷淡:“在老头子那里待了两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张嘴瞎说了?”
本就仔细观察着周防的一举一动,越前自然没有忽略笔直升腾的烟雾微微颤抖的那个瞬间。眉心的结拧得更紧了一些,他上前用力掐住结实的手臂,沉声道:“我已经感觉到了,你还打算骗人吗?”
“别说得自己好像是个人一样。”轻轻抽动手臂,却不料越前抓得很紧,周防干脆扔了香烟,反手将他扯过来压在阳台栏杆上。赤色的瞳深不可测,定定看入清澈的琥珀猫眼深处,良久对视后,周防眯了眯眼,低头凑到越前耳畔,嗓音里多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沙哑:“小鬼,有些事情不该你管,别把自己牵扯进来。”
温热的气息吹拂着脸颊,温度从表皮一直渗透到心间,激起陌生的涟漪,也让原本平缓的心跳慢慢加速。面上泛起一抹薄红,双眼却不肯示弱的与周防对视,越前不自在的咬了咬嘴唇,皱眉道:“我的确不是你们人类,所以看待有些事会更客观一点。那块石板,不是什么好东西,人的身体承受能力有限,过度汲取力量,只会害人害己。”
眼底飞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采,周防的目光直直落在被咬得泛起一点艳色的嘴唇上,凑近一些又硬生生止住。松手,转身,他眯眼看着没有一丝流云的湛蓝天空,慵懒的嗓音里蕴着明明白白的警告:“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小鬼。否则,我立刻把你丢回老头子那里。”
倒不是真的害怕周防这番威胁,只是还背负着十束的希望,越前不愿无功而返,即使再不满也只能先按捺不提。偷偷挑眼观察周防的神色,他想了想,哼道:“这么无精打采的,不会是因为伏见先生去了scepter4,你受到打击了吧?”
回以一声低低的嗤笑,周防理都懒得理会这样蹩脚的挑衅,调头走回房间,在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一罐芬达。啤酒留给自己,芬达抛向不依不饶尾随而来的少年,他往沙发里一坐,痛饮两口后懒懒哼道:“自以为是的小鬼。”
敏捷抓住飞来的饮料,越前满眼狐疑,心想这个人不会是懒到自己走了两年多还留着当初没喝完的芬达,现在还打算让自己喝下去吧?带着这样的疑虑,他仔仔细细去看罐身,当看到生产日期是最近时,不禁微微一怔,难掩的感动取代了眼底的怀疑。默默看了一眼闭眼假寐的男人,他拉开拉环,垂眼小声嘟哝道:“谢谢。”
唇角淡淡一扯当作回应,却惹来难得主动道谢的少年的不满,越前拎着他的芬达罐子一屁股坐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踢了踢那双大长腿。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周防自然不可能完全无视,微微掀开眼皮,懒懒哼道:“安分一点会死吗?”
“我的命长着呢,不劳你费心。”撇撇嘴表示这话对自己无用,越前微蹙着眉,盯着英挺的面孔,道:“十束先生和草薙先生都很担心你,你就不能让他们省心一点吗?好歹自己也是王,累得臣下担心,你不觉得丢脸吗?”
并不想给越前借机打开话题的机会,周防一口喝干啤酒,顺手将罐子精准扔进角落的垃圾桶,接着往沙发上一躺,翻身面对里侧,将不想谈下去的意思表达得相当明显。只可惜他漏算了越前天性中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倔强,刚一闭眼就感觉腿上被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踢得很重,哪怕周防身为赤王,体格比一般人强健,也是感到了疼痛。“啧!”被越前这般不依不饶的态度弄得有点不耐烦了,他反手抓住再次毫不留情踢过来的脚,用力一扯。单手接住飞起的芬达往旁边一放,他低头看着以极其狼狈的姿态趴伏在胸口的少年,不悦的警告道:“我叫你闭嘴,听不见?”
可能是觉得这样撅着屁股被对方牢牢压在怀里的姿势太丢脸了,越前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倒把自己闹了个面红耳赤。到了最后,他干脆自暴自弃,仰头忿忿瞪住似有些许嘲笑之意的赤瞳,咬牙切齿的道:“我偏要说,你能怎样?”
到底该拿这个倔强的少年怎样,其实周防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可他的身体却先于理智,一把将越前拖过来翻身压在沙发上,垂头以唇堵住了微张的嘴唇。觉得这份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他不由自主加重力气贴得更紧,揉弄一阵后咬住饱满的下唇,似汲取无上的甘美般不断*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