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感慨道:“桥玄曾经利用你,你还能不计前嫌来为他说情,阿瞒果真心胸广大。”

曹操不由露出了苦笑:“我这哪里是心胸广大?我只是想到,如果当初没有曹节将我招入宫中做陛下伴读,以我的脾性,恐怕会成为帮助桥玄的党羽之一,惹来陛下厌弃吧?说不定还会如同蔡邕那样,被陛下说一句没有眼色,不是流放就是被贬官,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家乡隐居罢了。”

“没有如果,”刘宏低斥了一句:“桥玄还真是将你给教得正直无私。”

这也是桥玄党羽的通病,只可惜,生不逢时,注定要被其他人联合扑灭。

桥玄回乡之前,曹操前去相送,算是见了此生最后一面。

这位曾经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权臣,温和耐心教导他们这一届学子的师长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神气,衰老得就像是棵枯树,生机都散了。

痛失爱子,贬官免职,桥玄脸上竟出奇的平静,他浑浊的双目定定注视了曹操片刻,扯开一抹微笑:“我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

“桥子远行,学生当躬身相送,是先生教会了学生,什么是真正的官场,”曹操鞠躬拜桥玄,拜别这位以一身脊梁骨去顶大汉的老者。

临别前,桥玄对曹操缓缓道:“你还将我当先生,那么我就最后将你当作学生,将我一生的精髓教导给你。”

他老态龙钟的模样,竟是连说话都要一句话喘三口气。

思及尸骨寒凉的段子,不久前在家乡病死的李膺,还有面前再不复当初有精神的桥玄,时间之残酷,令曹操微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