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定日子,选定地点,到最后孝庄还不忘叮嘱苏麻喇,让胤祉身边的宫人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

甚至到了出发的前一晚,苏麻喇还叮嘱了纳兰性德头一头给胤祉更多的武学功课,直折腾得某人在第二天所有人做好出行准备时还睡得吹着小泡泡,直接被纳兰侍卫才用着棉被裹成小团子从院子里抱到马车上。

胤祉对此可是万万没有想到。

尤其是他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孝庄的怀里登时又羞又惊得一跃而起,脑门子直接敲在马车的车框之上嗷的一声惨叫时,更是懊恼的捂住脸,回想起刚才的失态,羞得抬不起头。

“胤祉醒了?”孝庄笑眯眯的,假装没有瞧见他一副羞愧窘迫的模样,只顾着吩咐着外头的宫人们取来脸盆帕子,给小花猫擦了擦脸蛋。

“乌库玛嬷!”

胤祉回过神这才东张西望的瞧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窗外的风景:“这,这里是哪里?”

“小笨蛋,哀家不是说了要带某个小笨蛋出去玩的吗?”

孝庄笑盈盈的,见着胤祉兴奋得恨不得将脑袋伸出窗户外的模样,没好气的给他一个头槌:“还不乖乖坐好,小心摔着!”

“哦……”

胤祉规矩坐好,只是紧紧贴着窗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的风景。

这还是他头一回在外面呢!

马车现在已经远远离开岫云寺,正行驶在一条黄土道上。放眼望去,远处山麓起伏,面前是一片金黄色的稻田,田间点缀着正升起渺渺青烟的房屋。

田地里有不少人忙忙碌碌着,这些人大多黑瘦无比,穿着不是半旧的石青色粗布衣,就是打满补丁的褐色麻布袍子。他们弯腰垂首在田间,即便听到马车的响动也只是投来漠不关心的一瞥。

三四岁,四五岁的男童女童坐在树荫下,没有人顾着玩耍,垂头全神贯注在手上的活计。即便有几个好奇心强的朝着马车的方向偷偷瞥来几眼,也很快在旁边看顾的妇人骂骂咧咧的喊声中继续做事。

他们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甚至有几个孩子脚上踏着用稻草编制的鞋子,露出几个张扬的脚趾在越发凉飕飕的秋风中微微颤抖。

和坐在铺着柔软兽毛皮垫上,温暖的胤祉仿佛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胤祉瞬间变得沉默,心里一抽一抽的只觉得有些疼意。

孝庄敏锐察觉到胤祉的沉默,她抬起头透过窗户瞧着外面的孩童劝慰着:“这里是京城附近,这些人都有自个儿的土地开垦,吃得上饭食,算不上苦命人。”

这样的,还不算苦吗?胤祉茫然的与孝庄对视,眼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

孝庄笑了笑,伸手弹了弹胤祉的小脑门——也难道皇帝总喜欢对着胤祉动手动脚。她张口欲言,半响才闭紧嘴,沉思片刻再次开口:“以前还在打仗的时候苦得人多得很,比起他们眼下这些人算是很幸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