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到了。
冬兵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完成了一人一狗的洗澡任务,身形偏小的柯基被裹着浴巾擦干身上的水,重新抱进上半身还没有衣物遮挡的杀手的怀里,罗根给他们扔了两条浴巾,所以冬兵的下半身还是好好的围着的,史蒂夫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被抱进怀里的时候意识都模糊得差不多了,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就快彻底闭上眼睛,然后吹风机的声音令他彻底没了睡意。
被身体意识占据较长时间的队长刚睁开眼睛就吓得要跳出去,等到人类的意志回来时他已经跑到地上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及时恢复的意识没有让他真正恐惧起吹风机的声音。
头发还湿着的杀手没有被这一突发事件吓到,事实上他现在并没有照顾一只小动物的记忆,可身体对清洗、擦干、吹干这样的步骤都记得清楚,他甚至知道在给一只狗洗澡时候的注意事项,所以就算原本还懒洋洋趴在怀里的狗突然跳了出去,也没有让他感到疑惑或是惊吓无措之类的情绪。
史蒂夫有些心虚地试图爬回杀手的身上……明明从巴基怀里跳出去完全是身体的自主动作,并不关他的事,但对象是巴基,心虚这种事好像也不算有多奇怪了……这幅形态的眼睛一直都有奇异的软化人心的作用,哪怕身上还半干不湿也一样,很容易就让人原谅这种小事……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他腿短得连巴基的膝盖都爬不上去的事实。
之所以之前他还可以扑到巴基的怀里,几乎都差不多是巴基本来的姿势就让整个人的高度变得很低,不管是一开始的坐在墙角还是蹲下身来朝他伸出手,都是简单就能跳上去的高度,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有着润亮棕色眼瞳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俯视他的棕发士兵,不再继续证明没有了血清也没有了人类躯体作为一只短腿狗的跳跃能力,讨好地蹭了蹭对方裸|露在外的脚踝,恨不得身后的尾巴能没有跟腿一样那么短的摇晃起来,然后他就只重复着蹭一下再用那双眼睛可怜地望一会儿对方的行为,当他重复到第三次的时候,意料之中又被抱进了怀里。
头发还未干的杀手发尾都垂在肩颈上,水珠顺着肌肉的细腻纹理向下滑到白色的浴巾里,松绿的眼眸干净透彻,先前因氤氲水雾而朦胧的脸孔清晰起来,眉眼都下垂着,有些温柔的错觉意味,模样看上去松散而富有生活气息,说话的方式倒还一如既往的简短又平淡,他教育道:“会生病。”
即便如此,他的声线却并非是冷硬的。
要说起来,巴基不论是与人调笑的时候、面对家人的时候、担心自己的时候、赶走因为自己招惹来的地痞流氓的时候,还是歪着军帽骄傲地抬起下巴说明天要去往欧洲战场的时候,又或者是得知自己坚持参兵而担心生气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像是一百个苹果派的甜味堆积缠绕……当然,像是年幼时第一次遇到自己发病而手足无措得嗓音带上哭腔的时候,那一百个苹果派还得再加上十苦糖水。
而此时担心手上的犬类身上水分没吹干可能会致使生病的声音,就是装满了大半个玻璃杯的冰糖水。美国队长这么想,伸出舌头舔了舔挚友的右手掌心,示意自己全然赞同对方所有的话。
冬兵当然不知道怀里柯基的赞同,但他知道这是在示好,吹风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史蒂文没有再跳下去,他任由对方把半湿的皮毛吹干,然后陪冬兵一起在客厅坐着,直到洗完澡的罗根看见,把已经烘干的衣服扔过去叫他穿上。
这个时候的美国队长已经昏昏欲睡了,耳朵和眼皮都下垂着,深觉这样的生活实在太消磨意志,等到冬兵把他照今天他们的房间分配放到他自己的床上,洗干净的柯基犬已经完全保持着在冬兵怀里的姿势睡着了。
在第一次见到冬兵这样长度的头发的时候,罗根就深切觉得这对战斗不是很方便,而当今天从浴室出来,他觉得这头发不方便的地方就又多了一个。
此时冬兵的头发已经自然干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很容易就分辨出那上面仍然还有很大一程度没有完全干掉的水分,新换的衣服上领子已经开始有点湿痕,对于对方知道给一只狗吹干毛发却不知道要把自己的头发吹干这一点,金刚狼先生现在也不会感到奇怪了。
虽然这样真的挺像是在照顾一个不大的孩子似的,按理来说罗根应该感到十分烦躁……坦白说他也不是不烦躁,不过这点烦躁的程度比一片空白的记忆带来的烦躁都要轻得多,也可能是一起战斗过的关系……即使对象的武力值似乎也都不怎么高……总之这一会儿他给冬兵吹头发还算是很心甘情愿的。
这实在是……太醉生梦死了。向来都严于律己的美国队长这样想,努力抑制住要往下拢拉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