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当真起身点了烛,回身正色道:“我先问问你,你当真是对上他就手无缚鸡之力?”

小鱼儿叹道:“不错。我别了你之后,到那密室里翻找,根本找不到解药。我发觉你我大概是被江别鹤骗了的时候,忽觉到身后有人,与铜先生拆了几招后实在不敌,就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醒了后就在这里。”

江玉郎皱眉道:“这般武功,倒是少见……说实话,天下除了移花宫主和燕南天,我再也想不出第四个了。这是哪里来的隐士高人,居然和我爹联手?他可曾跟你透露过什么?”

小鱼儿道:“他想必与移花宫主交情不错,因为花无缺出宫前就已经听说过他,并且移花宫主还叫他见了铜先生如见她们姐妹本人;他自然也知道移花宫主要让花无缺亲手杀死我的命令,说不定还知道其中秘密。”

他想了想,追加道:“那铜先生还恨透了我爹娘,之前我与他提起时,他将我娘十足十地诋毁了遍。”

江玉郎垂眸,半晌道:“你的父亲与移花宫主有仇,说不定与此事有关。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花无缺父辈也与你的父母有过节……”

小鱼儿道:“但移花宫主姐妹脾气最是冷酷无情。就算是为了花无缺祖辈复仇,按移花宫利落决断,捉到我应该直接杀死才是,不会如此执着。况且那铜木二人也是十分古怪,一身绝世武功还不惜受我的气也要看紧我,避免我死在别人手上。”

他面上虽笑着,笑意却未达愈发幽深的眼底:“说不准,他们能从我和花无缺的决斗取利,得到什么……”

江玉郎呆了呆,皱眉道:“那又能是什么?他们和移花宫主武功盖世,纵横天下,什么得不到的呢,还要受你的气?”

小鱼儿歪了歪头,托着脑袋叹道:“这正是我在想的,只可惜我还没有完全知道个中奥妙,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与花无缺定有什么奇妙的联系。”

江玉郎目光闪烁,迟疑道:“……不过有一件事,不知你注意到了没有。”

小鱼儿道:“什么事?”

江玉郎神色微凝沉吟道:“那铜先生,或许实际是个女子。”

小鱼儿这才惊了,紧紧盯住他:“你如何看出来的?”

江玉郎道:“木夫人正是女子无疑;铜先生比她略高几寸,身形却与她同样纤细灵活,腰细如柳,步若浮云,不时轻抚发丝,分明是女子动作;而他全身上下的皮肤被尽数包裹,想来是不愿被别人发现他的真实性别。方才借着月光我也没有看清,但依稀见得他并没有喉结。”

他看着小鱼儿变化的面色,笑了笑,沉声道:“在你和他插科打诨地说我们衣衫不整的时候,他竟然当真不敢进来。就算他不敢伤了你,但他为何不敢推门而入?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看到其他男子的身体并非什么大事。”

小鱼儿脑海中电光石火般掠过先前他耍弄铜先生的画面,定定地望住江玉郎的眸子,惊喜道:“不错,他抓我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敢让我碰到他胸前……他语声虽然甚是粗哑,但也正是因此才更像是伪装的。他那么痛恨我娘,也许正是曾经喜欢过我爹的女人,只有女人的嫉妒心与怀恨心才会这么重。”

他顿了顿,道:“世上能有如此高绝武功的女人有哪些?”

四目相对,意味不言自明。

移花宫,邀月,怜星。

——这样一切仿佛都串通了。世上只有邀月怜星知道那秘密,而她们为掩人耳目,就化作这两个名不经传的怪人,好亲自来监视花无缺的任务完成如何。

江玉郎忧虑道:“若是如此,你那样对移花宫主,岂非死定了么?”

小鱼儿笑道:“她们算定我会死在花无缺手里,自然也不着急。不过铜先生与木夫人若真是移花宫主改扮,她们又为何要瞒着花无缺?又有什么事,能让心高气傲的移花宫主甘愿受我的气,花无缺亲手杀我,难道真的如此重要?”

江玉郎也想不明白,只好道:“……这么晚了,不如先睡罢。”

小鱼儿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道:“好啊,劳烦你吹熄烛火,我也有些困了。”

屋中光亮方一熄灭,江玉郎就被他拉了过去,紧紧搂在怀里。他兀自徒劳无功地挣扎两下,最后一声长叹,还是倚在那人臂弯之中睡了过去。也是奇怪,听着那另一人安稳的心跳,他竟然不怕了。

纵然身陷囹圄,纵然被疑似移花宫主的人囚禁,他竟然,不畏了。

或许是因旁边的这个人罢。

在那潮水般困意袭来前,江玉郎的心头仿佛掠过了一道不祥的暗影——只可惜,他很快就睡着了。

江玉郎当真起身点了烛,回身正色道:“我先问问你,你当真是对上他就手无缚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