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咬了咬唇。小鱼儿待他是极好的,无论是在决战后照顾他的心情想法而对公开江别鹤之事的程度细心拿捏分寸,抑或在安顿同居后时常的亲自下厨打理起居,都无从挑剔。亦曾有江湖人士因江别鹤缘故对江玉郎出言不逊,个个全被小鱼儿明里暗里连蒙带吓,教训得连滚带爬,更有甚者不堪其扰,直接上门请罪,在莫名其妙的江玉郎面前痛哭流涕地保证痛改前非。

江玉郎绝望长叹,咬牙道:“我真不知萍儿是如何忍受你的?”

苏樱轻啜了口浅碧色的冷茶,笑道:“好说好说。不过……”她语声微顿,悠悠道:“你不想翻身做主?”

江玉郎眼睛一亮,拂衣站起,凑到苏樱面前:“你当真?”

他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只是什么法子都不管用。无论是武力逼迫,软语相慰,用计弄谋,最终只一个卧床不起的相同下场。

苏樱慢条斯理紧了紧身上细雪洁白的狐毛长裘,引开话题,曼声道:“既然你管萍儿都叫一声姐姐,我同她年岁相当,你……”

“苏姐姐!”江玉郎毫无气节地笑得乖巧羞涩,还作了个揖:“先前小弟太过冒犯,还请姊姊你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弟一回。”

“乖孩子,跟着姐姐有糖吃。”苏樱嫣然一笑,皓腕轻抬,在江玉郎灼灼目光下从衣侧取出一个精巧的青玉细颈瓶:

“这瓶‘风月软情散’是我闲暇时候的手笔,服下可使人酥软无力,内力暂减,又兼具催/情妙用。喏,你尽管拿去,且当是我寄住你家的报偿了罢,只是事成之后,千万莫要告诉小鱼儿。”

江玉郎心急如焚地掐着日子算小鱼儿归程之日。苏樱见他兴高采烈地细细交代手下人接风事宜,忍不住摇头笑叹道:“你这样子,真像个寒窑苦守终得复见的小媳妇。”

“表面若不做足,如何骗那鬼灵精上当。”江玉郎横她一眼,动作不停,忽道:“萍儿口味如何?你少不得也要在此为她接风洗尘罢?”

苏樱终于不再看《百草纲目》了。——她也加入了认真筹划宴饮的行列。

白驹过隙,俶尔已有月余。

这一月之中,虽面不能见,小鱼儿和江玉郎你来我往风花雪月的信笺却是不少。而小鱼儿则在最后一封信中告诉他,三日后的黄昏,他会偕同铁萍姑归来。

此时正是和煦春日,古道晴郊,风吹草长。天色渐渐低沉,六桥烟柳浮于暖树长云之上,浅浅温着辄然初露的温柔暮光。

两辆马车一同停在碧绿柳荫下。马儿嘶鸣,树下一个月白衫子的纤细少女撑一纸缁伞,衣袂摇风,娥翠轻锁,不住四处张望。那眉清目秀的青衣少年拢袖而立,正与车夫低声谈笑。

苏樱道:“江玉郎,他们当真是今日回来?你没记错?”

江玉郎道:“铁萍姑不是也在信中与你说了?至少还有小半个时辰……”

话音刚落,一阵急急马蹄声忽席卷而至。江玉郎与苏樱齐齐向那畔望去,只见微尘飞扬之际,两马并路,逆光奔腾归来。红霞烂漫,阳辉如同碎金点点相缀,更衬得那马上之人身姿修颀,耀目无双。

为首那黑衣锦带的英俊少年,眼角自嘴角隐约着一道伤疤,一双眸子明曜如星,不笑亦有三分运筹帷幄的笑意。另一匹马上则坐着个一身素衣的绝色少女,眉目清美娇甜,一如新月清光。

白马如雪,映殷殷斜阳。归来少年衣衫飘飘,屐履风流。

苏樱欢呼一声,扑了上去,娇笑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素衣少女无疑是铁萍姑。她嫣然一笑,得体地招呼道:“江宫主事务繁多,我此次前去帮忙,未免时间久了些。樱儿,玉郎,你们可好么?”

她早已不是原先那外冷内热青涩懵懂的女孩,而成为了一个手段干练坚强利落的少女。江无缺见她办事极为到位,想挽回她作移花手下。铁萍姑岂不欢喜,婉言周旋,准备回来同苏樱商议。

而小鱼儿也已翻身下马,纵身跃至江玉郎身前,开口前先在他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江玉郎本不是青涩面薄之人,面不改色地接受了这个吻,才堪堪道:“你怎么提早回来了?”

“马车在后面,无缺给你们捎了礼物。”小鱼儿展颜道:“我想早早回来见你,不行么?”

江玉郎笑嘻嘻瞟了他一眼,忆起今晚行动,心下更是雀跃。又瞥了眼那边厢热火朝天亲昵交谈的一双闺友,云淡风轻道:“哦,那上车罢。”

马车幕帘深垂,木板隔断四壁和外界声响。小鱼儿上车就把江玉郎搂了过来,江玉郎乐得消受,又只道晚上即可全数讨回,遂也不加阻止。

江玉郎咬了咬唇。小鱼儿待他是极好的,无论是在决战后照顾他的心情想法而对公开江别鹤之事的程度细心拿捏分寸,抑或在安顿同居后时常的亲自下厨打理起居,都无从挑剔。亦曾有江湖人士因江别鹤缘故对江玉郎出言不逊,个个全被小鱼儿明里暗里连蒙带吓,教训得连滚带爬,更有甚者不堪其扰,直接上门请罪,在莫名其妙的江玉郎面前痛哭流涕地保证痛改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