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哑然失笑,道:"我戚少商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人,那雷纯虽是绝色,却也没到要我干冒奇险去一亲香泽的地步。退一万步说,是我做的,我也断不是那等不会怜香惜玉之人,把才跟我亲热过的女子杀了,也太不解风情了。"
白愁飞瞟了他一眼,这一眼里面包含了什么东西,让戚少商陡然心悸了一下。戚少商猛地伸了手去抓他的手,叫道:"你终于露马脚了!"
白愁飞一甩手让开,皱眉道:"你又发什么疯?天天玩猜谜游戏你不累么?"
月光映在白愁飞的面上,他的脸很白,白得有些惨淡的颜色。因为受了伤罢,他的嘴唇也是苍白无色。戚少商凝视着他,道:"那句话,刺伤了你,是么?"
白愁飞道:"哪句?"
戚少商低声道:"在连云寨上我即使是跟你之后,我依然对你下了手那一剑,我还是刺了下去惜朝,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明白,那一剑刺下,一切就都无可挽回惜朝,我听得到那里群鬼夜哭,他们在催他们的大当家下手,把那个害他们的人送到黄泉去我的眼前,就是一片红光像是整个人沉浸在一片血海里仿佛我兄弟们的鬼魂,牵着我的手,我的剑就那样,我刺了下去。你断弦碎琴,心死若灰,我又何尝不是?"
白愁飞的脸在微黄的烛光下,很淡漠,淡漠得没有丝毫表情。"戚楼主好狠的心,江湖传说顾惜朝是修罗煞神,满手血腥,但也比不上你戚楼主的狠。对方才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也能下此毒手,白愁飞自愧不如。"
戚少商若有所悟地道:"听王小石说,白愁飞也喜欢温柔?所以温柔的命也是拣回来的?"
白愁飞唇角微掀了掀,不自主地流露出一丝笑意。戚少商看到他的笑,却不懂他这笑容是何等含义。
戚少商甩了甩头,把这些不相干的思绪抛了开去。"你不要再装了好吗?"
白愁飞拨了拨灯芯,道:"我有装么?如果是装,装得有这么像吗?戚楼主,动动脑筋想想,顾惜朝可从未见过白愁飞,可能装得一模一样吗?就连你自己,也是将信将疑吧,你还是他最亲近的人。"
戚少商盯了他半晌,慢慢道:"我已托人向王小石传书,假托金风细雨楼有要务,请他务必回来一趟。见了他,谜底总可以拆穿了吧。"
白愁飞正在拨灯芯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他缓缓收回手去,道:"戚楼主对这事还真是费心,连金风细雨楼的那等角色都派出去寻王小石了。王小石游踪不定,可不是那般好找的。"
戚少商大笑,笑声爽朗洒脱。"这金风细雨楼我不过是代管,不过是朋友之义。对我而言,意义不大。我连亲手所建的连云寨都被毁了两次,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我接受不了的。金风细雨楼也算江湖第一楼,不过在我看来,似乎也就今日找王小石派了点用场,平日里只有我为它操心的,真就没有它能给我点什么的。"
白愁飞叹了口气,道:"我就不明白,有些人,得到这些就那么容易,完全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我白愁飞为了这金风细雨楼费尽了心思,最后还是没得到,险些儿把命送在苏梦枕跟雷纯手里。"
戚少商眨了眨眼睛,道:"这也是你要杀雷纯的理由?"
白愁飞嗤地一笑道:"你以为这女人是省油的灯?看起来是千金小姐,弱不胜衣的模样,你算什么,当今的皇上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戚少商闭了嘴,忆起那日在水阁中所看到的赵佚所题之字,心知白愁飞此言不假。白愁飞却又笑道:"可怜了那狄飞惊对她倒是真心实意,雷纯之死对他打击必然极大。"
戚少商追问道:"你方才不是说可能是狄飞惊杀了她?"
白愁飞摇头,道:"狄飞惊真心喜欢她,不太可能。这个时机也选得不对,狄飞惊极之精明,不会在这时候动手。他跟雷纯日日相处,完美的机会随处可抓。"
戚少商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六分半堂对金风细雨楼虎视眈眈,看来雷纯之死,也确令一向冷静的狄飞惊失了常态,说不定哪日就真会有暗箭飞来了。
白愁飞鉴貌观色,笑道:"戚楼主,这六分半堂若归我所有,我决不会跟你敌对。"
戚少商失笑,道:"若你是白愁飞,这话我决然不信。想那苏梦枕王小石都是跟白愁飞结拜的兄弟,白愁飞一样地对他们赶尽杀绝。若你是顾惜朝,此话我更不信了,顾惜朝有几时说话是算了数的?"
白愁飞盯着他,笑道:"那么戚楼主说的话,又是否真的算数?"
戚少商浑身一震。眼前闪过的,是西湖永竺寺畔那块三生石。仿佛那光滑似镜面的触感还留在手中。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惜朝,我对不住你。我违了约。
戚少商哑然失笑,道:"我戚少商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人,那雷纯虽是绝色,却也没到要我干冒奇险去一亲香泽的地步。退一万步说,是我做的,我也断不是那等不会怜香惜玉之人,把才跟我亲热过的女子杀了,也太不解风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