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有一平台,一只五色斑斓的蝎子之旁,有一只黑色的玉匣。戚少商跟白愁飞的眼光都齐齐地投在那黑玉匣之上。

戚少商道:"我们大概是找到了。"回头一顾,见白愁飞嘴唇发紫,显然在强忍寒意,也不言语,接了他的剑,挥剑把身旁那些蠢蠢欲动的毒蛇斩断,大踏步地走向那石台之前,伸手欲抓。

白愁飞道:"小心机关。"

戚少商道:"五毒环伺,三层天地,这里若真再有机关,防也是防不了的。"一剑把那蝎子砍成两半,一伸手把那玉匣抓了起来。

一瞬间两个人都屏了息,已经作好了等待天崩地裂的准备,洞窟里却是毫无响动,只有那细微的嘶嘶之声,不绝于耳。

戚少商抛出玉匣,在半空时,长剑甩出,使了个巧劲,旋开了盒盖,又顺手一掌拍去,玉匣倒过来,落了两个个小小玉瓶出来。戚少商将玉瓶跟剑一同接住,只见一个红玉,一个白玉,却没有注明用途。

戚少商打开那个红玉小瓶,一股奇香传出,顷刻间那群蛇都为之一滞,看来是对付这批毒物的香气。

又拔开另外一个,里面是一颗绿色的药丸,闻在鼻端,依稀有淡淡香气,那是戚少商早已熟悉的香味,疗愁。

戚少商把那粒绿色药丸摊在掌心里,道:"看样子,此药珍奇,只有一颗。"

白愁飞的脸色如同那冰窖的薄冰,纯白晶莹,让戚少商看了心里一阵阵地揪。"那还真是僧多粥少,分也分不均哪。"

见白愁飞皱了眉头看身旁的蛇群,有几条已经触到了他衣角,戚少商挥了剑斩开,擎了那红色玉瓶给他道:"没办法,这地方也不好找出口,恐怕还得呆一会,这里面毒物太多,把这药搽身上这些毒物就不会靠近了。"

白愁飞脸色本白得毫无血色,这时却腾地涨红了脸,戚少商见他眼中带了怒气,忙道:"你难不成准备一直把这里面的蛇啊蝎子的砍下去?一个疏神再被咬一口,那怎么办?"

白愁飞瞪了他一眼,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火折子,扔在地上踩灭,顿时洞中一片漆黑。只听得衣襟沙沙作响的声音,半晌又归于寂静。

白愁飞摸索着拾起火折,重新点亮,却在亮的一瞬被戚少商打落在地。忽觉唇齿间一凉,一个清凉的东西被送入了口中,戚少商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难道你真会以为我贪图这解药?会跟你去争?"

火折子落在地上,光很暗,但还是依稀看得清两人的容颜。白愁飞望着他,眼神很奇特,似在回忆,又似在追寻。那黑如点漆的眸子里,有点什么东西,让戚少商看不透,也看不清。他也不想看,不想猜。只感觉到,抱住他,怀中的人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自己的拥抱。

已经不想了。只想要拥抱。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就是因为自己想得太多,在意得太多,才知道后悔。

终生所有,只愿换一刹那阴阳的交流。如今人在臂弯中,怎么可能再放手。

"惜朝,惜朝,惜朝"低低的声音,如耳语,如梦呓,催眠般地一直一直在白愁飞耳边回响。一直像咒语般不停地在他耳边回响,一声声,一声声,痛楚,悲哀,绝望,期待,求恳一切一切,都在耳语般的低唤中。

白愁飞长叹一声,伸出手,触在戚少商面上。自己的手很冷,戚少商的脸却很热,热到可以把人灼伤的地步。

"旗亭一夜,永生难忘。"

第20章

戚少商骤然感到眼中一阵潮湿,双臂一紧,感觉到怀中的人似乎僵硬了一下,紧接着又慢慢放松。戚少商触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惜朝。"

"嗯。"声音很低,很轻,听到戚少商耳中却是如雷鸣。一时间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堵塞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就不说罢。

戚少商双臂使力,将他一推推到地上,顾惜朝吃了一惊,叫了起来:"地上是蛇"戚少商扳着他的肩就按了下去,哑声道:"没关系,你身上搽了那药,蛇会自行避开的。"

顾惜朝又气又笑,道:"戚少商!你"话未落音,整个人已被戚少商按在了潮湿的石地上,那滑腻的青苔的触感让他硬生生打了个冷战,不过只要不是蛇,青苔也就认了。

扬起眉,顾惜朝道:"戚少商,你难道什么时候都是这般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

戚少商把头埋在他肩头,他的发也散乱,跟顾惜朝的发丝混在一起。只听他模糊的声音,自脸下低沉而暗哑地传来:"惜朝,惜朝。"

嘴唇跟嘴唇终于相触了。戚少商觉得他的唇很冷,冷得像冰,让他又再一次--不,是无时无刻都在回忆,都在一点一滴地放在记忆里咀嚼,把这最悲伤绝望的时刻,竟然是两人唯一一次没有空间没有距离没有保留的接触,十指交缠,唇齿相交,抛开那一切的俗世恩仇,不去想那无望的明天。就那样,沉在最原始的欲望里。

当中有一平台,一只五色斑斓的蝎子之旁,有一只黑色的玉匣。戚少商跟白愁飞的眼光都齐齐地投在那黑玉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