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惠叹了一口气,有点对牛弹琴的无奈:“温若寒深情,深情就必须接受吗?深情就必须接受你不喜欢的人、回到噩梦般的岐山?你有没有考虑过丝丝的感受,她上辈子已经被温良吓怕了,这辈子只想把一切了了好好过日子,你和她都出自岐山,你尚有莲花坞可回,她能去哪里?”

魏长泽低头喃喃道:“我也只想好好过日子……”

池惠见他那模样,竟有些生气,道:“没想到,长泽你竟如此自私,你想好好过日子,那便回莲花坞去吧,我自己去姑苏。”

这句话像却雷劈在魏长泽头上,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颤动着嘴唇,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惊蛰叫道:“师父!”

池惠说出这句话也后悔了,但那点小小的矜持和魏长泽表现出来的自私让她无法开口收回,她低头不语。

刚刚她才在秦丝丝面前承认了和他“在一起”,转眼又要赶他回莲花坞,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为什么这么“自私”、“只想好好过日子”?那是因为有了她,她是他的弱点,是他的软肋,他不想有任何可能会伤害到她的事情发生,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好好疼她爱她,与她共度漫漫余生,他有错吗?

原来,她心中大义比他更重要,甚至重要不过秦丝丝。汤婆说得对,“女子在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被打动”,她对他的主动,并非真的喜欢他,不过是脆弱时对他的依赖。现在她好了,又是以前那个事事自有主张、独挡一面的“藏色散人”,不需要他了。他原本满心的欢喜,对未来的憧憬,不过是她一时的感动而己。也对,蓝启仁、虞飞鹏、江枫眠哪一个不比他强?她连他们都拒绝了,没必要选择一个寄人篱下的家仆。

恍恍惚惚中魏长泽想了许多,许久都反应不过来,他心中还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又道:“你再说一遍?”

池惠张了张嘴,说什么?说对不起,你这样对秦丝丝是正确的、理智的?说我错了,是我太自以为是、狂妄自大,把自己当救世主?她都说不出口。

可是她不知道魏长泽要的不是这些,他不需要她的解释,不需要她的道歉,只想听她说一声“留下来”。可是她什么也没说。

魏长泽的心仿佛在往深渊里沉去,四周一片幽暗,他喉咙哽咽,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开了口,连声音都是哑的:“惊蛰,保护好你师父。”便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惊蛰哭着抓住了魏长泽的手臂:“师丈,不要走!”他转头向池惠哭喊:“师父,你快说话啊!”

魏长泽红着眼睛,背对着她,手臂被拽着,惊蛰越拉他越要挣脱,没想他力气大,惊蛰力气也不小,两人就拽着手臂拔起河来。惊蛰一边哭一边喊:“师父,你快说话啊,你不是想让师丈走的!”见池惠不吭声,又对魏长泽道:“师丈,你不要走,师父只是说气话……”

两人似乎较着劲儿,都不出声。

惊蛰又道:“师父,你真狠心,师丈为了你承受了那么多,你怎么对师丈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大梵山扎针为什么不疼……”

魏长泽喝道:“惊蛰,住口!”

池惠心中一震,对于扎针这件事,她不是没怀疑过,正如她之前的疑问,有不痛的方法温医师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每次她一动,他就表情怪异;每次扎针,他都借口不陪她;而她强行要去找白秋贤,惊蛰会“教训”她?想到这里,答案已经慢慢浮出水面,她的心像被拧紧,颤声道:“惊蛰,你说。”

魏长泽喝道:“惊蛰,不准说!”

惊蛰哭道:“我偏要说!”

魏长泽知道拦不住惊蛰,如披针毡,奋力挣脱,恨不得找个地逢钻进去。

他知道惊蛰要说什么,这个时候说出来,是向她邀功吗?看,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怎么一点也不感动、还好意思赶我走?就算对她用情至深,她刚刚才说过,深情就必须接受吗?深不深情是他的事,接不接受是她的事,谁也不能勉强。而如果惊蛰将扎针的真相说出来,那便是他用“深情”来威胁她接受,跟温若寒有什么区别?

惊蛰却没想过这些:“师父,那是因为,师丈求温医师用了转移术,你所有的疼痛师丈都为你承受了!”

魏长泽停止了挣扎,无地自容地道:“惊蛰,别说了。”

惊蛰看了他一眼,扔抱住他的手臂,道:“你知不知道扎针有多疼!温医师说被施术的两个人不能距离太远,每次你扎针,师丈都在隔壁的房间,为了不被你觉查,他咬着帕子,不敢出声,不敢发出一点响动。温医师说,被转移者有几分真心,便为转移者承受几分,而他,全部为你承受了,你说,他对你的真心是几分?”

池惠叹了一口气,有点对牛弹琴的无奈:“温若寒深情,深情就必须接受吗?深情就必须接受你不喜欢的人、回到噩梦般的岐山?你有没有考虑过丝丝的感受,她上辈子已经被温良吓怕了,这辈子只想把一切了了好好过日子,你和她都出自岐山,你尚有莲花坞可回,她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