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仙,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葡萄姑娘自然厉害。”他轻轻笑了几声,低声道:“那我们方才那般,算不得男女有别吗?”

“那不一样!”我下意识地张口辩驳,忽觉不对,又赶忙接得一句:“师父教与我的是凡界的规矩,你是神仙,自是作不得数。”

一语言罢,我暗自佩服自己的聪明机智,竟能利用如此短暂的时间,做出这般符合情理的解释。其实平心而论,究竟哪里不一样,若追根究底,当下也确是搞不清楚。反正一时冲动,而他也回抱了我,双方各打五十大板,谁也不能先告状。只要他不提,我也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既然此处再无旁人,我敢打保票,老神医和天帝定不会知道。

第7章 天帝

心中有众生,方得见众生。

(七)

那几株昙花依旧盛开着。蜂蝶循香而来,飞旋起舞,共撷芳华。我伸个懒腰,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远方的地平线,花海与澄空在那里交相辉映,不过一步之遥。

润玉仙的家,应该就在九重天上的某处宫殿。

“在看什么?”

“在看天界。”我回过神来,笑着应道,“润玉仙如此风姿,所居之处定是雕栏玉砌、美不胜收。”

“葡萄姑娘似乎很喜欢天界?”

“当然喜欢了!都说天界才是最好的地方,任凡界沧海桑田,九重天自岿然不动。一个没有生老病死、不用为酒钱发愁的地方,又有谁会不喜欢呢?”说到此处,我心中的渴望之情愈发旺盛,几步跨到润玉面前,眼巴巴望着他,“润玉仙,你若得了空闲,可否带我去天上看看呀?”

“最好的地方……”他长叹一声,眼中一抹冷色稍纵即逝,转而温言道:“天界虽长长久久,但也比不得凡界片刻自由。世俗百态,众生纷纭,葡萄姑娘如今逍遥自在、快乐无匹,若去到天界,只会被锁入这天地间最大的囚笼,永不得出。”

“最大的囚笼?”我顿时困惑起来,“润玉仙的意思是,没有天帝的命令,任何人不能随意出入天界?就像凡界皇宫守卫森严,进出都必须查看腰牌一样?”

“葡萄姑娘所言差矣。”他无奈地笑了笑,“在天界,真正算得上束缚的,并非高墙和护卫,而是人心。凡聚众之地,平静下必有波澜,高堂中必出倾轧,哪怕是神仙,也难逃此理。九霄云殿巍峨庄严,内里那些残酷诡谲之道,比之凡界朝堂,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算是天帝,也不过是这浩渺天地之间,最大的囚徒罢了。”

“天帝是最大的囚徒?”听得此言,我更加困惑不解,“城里那些皇族贵胄,稍不遂意,便要喊打喊杀,其手段之严苛,纵使我久居深谷,也能听闻一二。凡界帝王尚且如此,更何况天帝。雷霆雨露,尽出天门,天帝一怒,十方俱灭。手握这般权柄,又有谁能强迫他?”

“葡萄姑娘……似乎对天帝的印象很不好。”

“那倒未必。”我仔细想了想,又道:“有权柄并不一定是坏事。我师父见多识广,他认为天帝算得上是明主,恩威并施,福泽凡界。至于我自己……”

“我虽不曾亲眼见过他,但也清楚,凡界命运向来与天界意志息息相关。这十数年来,直到妖界犯乱,凡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偶有妖魔问世,也被天兵天将悉数捉拿。这应该离不开天帝的功劳。”

“你师父他……见过天帝?”

“不一定见过天帝,但肯定认识其他神仙。”我边回忆边斟酌道:“这些年来,师父虽闭关不出,悬壶济世之举却未曾停歇。有那么几次,求医之人病势沉疴、奄奄一息,师父总能拿出好些灵丹妙药,几有起死回生之效。我见那些丹药周遭灵气浮动,该是天界才有的东西……”

“当时我见你吐血,惊得手足无措,首先想到的就是找他求助。”说到这里,脑中浮现出当日情景,仍是隐隐后怕,“一是诊治救急,二是看看能否联系其他神仙下来帮忙。谁知师父竟出谷去了,直到现在都不曾回来。”

“罢了,不提这些,还是说回天帝的事情吧。”我夸张地摇了摇头,将思绪强行抽离,“润玉仙,五百年前,天界和魔界之间真的发生过一场大战吗?”

“……的确如此。不过,葡萄姑娘何出此问?”

“我初次听闻天帝其人,便是在天魔大战的故事里。”我放缓语速,将数年前在茶楼中偷听到的故事娓娓道来,“我听说,五百年前,为争夺六界霸主地位,天帝和魔尊各率大军,交战于忘川之畔。战争持续三天三夜,打得日月无光、尸横遍野,连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润玉仙,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