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见他哀哀地望着我,神情恳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执着。

我知道他狠不下心对穗禾下手。

我也知道他始终没有真正放下。

我更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来嘲笑他的执着。五百余年过去,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可又有谁能真正放下那段过往。

凤凰没有,小鱼仙倌没有,而我,显然也没有。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因果纵已销,可爱恨未解、执念犹在。

我们三人,一念成痴,一念成执,最后齐齐落入这般境地。说话行事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勾起哪串旧日伤痕。

罢了,罢了。

我两世为神,活了如此多时日,又何苦强人所难。

“凤凰……”我轻声说道,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不会强迫你处死穗禾的。荼姚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可爹爹和临秀姨之死,毕竟算不到你的头上。”

“我不奉母债子偿之道,也不强求你替我报仇。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若有朝一日,我与穗禾真的清算起过往的一切……”

“你也同样没有阻拦的资格。”

“……我知道。”旭凤长叹一声,神情一半挫败、一半释然,“可我还知道……”

“凤凰花一季缘起,一季缘灭。可只要枝叶尚存,哪怕以些微雨露灌之……”

“万千年后,春风拂过,情缘再起。”

黑云压顶,万籁俱寂。鎏英和卞城王神情复杂,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旭凤。而旭凤直直盯着我,我偷偷瞥着润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