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吹嘘自己熟知封印之术,你向我保证自己有办法阻止润玉前去送死,阻止他以命祭阵!我这才决定暂时放过了你!当时润玉也想出手替我报仇,还是我拦住了他!而现在呢?现在呢?
你不过是在利用我!你算准了我想救他,算准了我会默认这场交易!和天帝大婚、让魔尊彻底死心,再将你正式送上魔后的宝座……你算得可真好啊!
其实你算得也没错,我可以答应,我可以答应!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我再也不要继续失去了!若你的办法当真可行,我心甘情愿在天界这个牢笼里待上一辈子!可你的办法呢?你的办法呢!
光说条件,而只字不提自己的筹码,你真是拿我当傻子看啊!天魔大战曾经夺走我一条命,可并没有夺走我的脑子!空手套白狼,佞言行天下,佩服,佩服!穗禾,你当真以为,有了魔尊的庇护,我锦觅就奈何不了你?
我咬牙切齿、手指打颤,正要将信纸撕得粉碎、一泄心头愤懑,突然发现其背面影影绰绰,似乎还写了什么——
天后娘娘若心存困惑,不妨当面一叙。
翼渺洲,燮云馆,穗禾恭候娘娘圣驾。
直至午夜之前。
我蓦地起身,死死盯着那几排稍不留神便会被忽视的小字,眼眶胀痛,胸中那股愤懑之意愈发浓烈。
穗禾,你行啊……你真行啊!
不愧是荼姚那老妖婆一手带出来的人,算计人心的本事非同一般!你是故意的吧?
你故意在信中遗漏了最关键的地方,就是想让我困惑、让我愤怒、让我恨你入骨却又心痒难耐、让我闷声认输继而不管不顾地奔过去见你!
穗禾,你算对了,我确是打算前去见你!可也莫要忘了——
想要算计别人,就要有把自己搭进去的觉悟!得意忘形的你,在脑中勾勒了一出入主禺疆的幻梦,以为自己是那落子之人……
可在我看来,你也不过是颗被执念蒙蔽了双眼的棋子,茫然行走在数千载爱恨情仇铺就的棋盘之上!
当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你我二人,甚至还要算上润玉、旭凤……都曾经做过太微和荼姚手中的棋子!过去的那点恩怨纠葛,或许都不过是身居高位之人眼中的笑料!
论起筹谋布阵的本事,我自然比不上小鱼仙倌。我没读过那么多书、做不到厚积薄发,连简简单单的忍耐都做不到。别人若打我一拳,我定要当即踹他十脚!连本带息,一并归还!我自知无法直接掀翻棋盘,但若是与你斗上一斗,还是不怕的!
窗外日头正盛,眼看就要到了晌午。除了我和零星几个仙侍,璇玑宫内再无他人,不但润玉一直没有回来,这回连邝露都失了踪影。我踟蹰片刻,将穗禾那封信叠起来塞进衣袖,左右手各提着一个酒坛,蹑手蹑脚地溜到宫外,朝南天门的方向摸去。
路上人烟罕至、畅行无阻。一夜之间,仿佛大半个天界的人都被天帝陛下禁了足。偶尔有零星仙侍迎面走来,远远望见我,也都如同那见了猫的老鼠,个个脚底抹油、仓惶逃窜。这般举动唬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偏生又抓不到人来问个究竟,只得随他们去了。
不过这也着实提供了不少便利。我起初还偷偷摸摸,想尽各种办法,试图将两个硕大的酒坛藏到身后,可没走几步就彻底放飞了自我。好不容易到了南天门,左手拎着的桂花酿已然空了一小半。
南天门的守卫倒是还在坚守岗位。见我过来,麻利地开闸放行,肃立行礼、目不斜视,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其动作之熟练,仿佛事先演练过不下百遍。我本想顺势悄无声息地出去,可好奇心到底占了上风——
“你们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这是要到哪去?”
“不想,不想!”众人异口同声道,“天后娘娘身份尊贵,来去自由,毋需通报。”
“诶,还真是奇了怪了!今日遇见的,一个比一个不正常,是都吃错药了吗……”我微微皱眉,忽地生出一阵逆反之意,“你们不问,可我偏偏要说!”
“劳烦你们和陛下说一声,我这是要去——”
“天后娘娘一路顺风!一路顺风!”几名天兵战战兢兢地鞠着躬,嘴上依旧毕恭毕敬,可眼神游离,时不时地偷瞟我一眼,显然急于摆脱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的“烫手山芋”。
我拎起酒坛,又喝了一大口,哭笑不得地望着眼前这帮人。即便霜花仙子“声名在外”,可也不至于将大半个天界的人吓得望风而逃,更何况自己压根还没有开口怼人啊!那么,能把大家震慑到这个地步的人——
除了润玉还能有谁!
你吹嘘自己熟知封印之术,你向我保证自己有办法阻止润玉前去送死,阻止他以命祭阵!我这才决定暂时放过了你!当时润玉也想出手替我报仇,还是我拦住了他!而现在呢?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