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咬咬手指,“夜深人静,旁人都睡下了,不会知道的。”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照进来的一点亮光。她的脸看不清晰,朦朦胧胧却有种异样的魅惑。
宁采臣只当她是慕少艾,家教不严才稍显放肆,见她那纱衣下的肌肤若隐若现,便扭脸不再去看。
“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你快走吧!”
小倩扑簌簌落下两行泪,啜泣道:“妾身蒲柳之姿,不求名分,只求一夕之欢……”
那嗓音细细柔柔带着哭腔,像是一只未睁眼的小猫。
宁采臣心底涟漪阵阵,却强撑着喝道:“你再不走,我便把两位友人喊来!”
小倩惧怕燕赤霞,见这呆子不入美人套,便悲悲切切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放下,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宁采臣正是无钱才借居破庙,见这女子拿重金施舍,当即一股羞愤涌上心头。
“不义之财,脏了我的手!”
那锭金子被他扔出门外,咕噜噜滚下台阶,倏忽化作一根漆黑鬼骨。
小倩把鬼骨放入衣襟,食指点点嘴唇,望着宁采臣的房门幽幽叹道:“真是个铁石心肠的男子。”
来了一趟,不好无功而返。燕赤霞南面那间不敢去,小倩理理头发,风情万种地朝医续断的房门走去。
鬼哭勾人悲意,她嘤嘤哭泣了半晌,不见里头有动静,便自己推门进去。
这屋中空空荡荡,连柴草都没有,更不见那品貌风流的少年雏儿。
南边的屋子隐隐有动静传来,小倩怕是燕赤霞起夜,不敢再多逗留,匆匆翻过矮墙,往北边院子飘去。
妇人见她空手而归,脸色便冷了下来:“莫不是那书生伺候得你畅快,便不忍心下手了?”
小倩沉默不语,那妇人越发生气,嘴里不住地谩骂。
老妈妈道:“天将要亮了,你骂她也无用,明晚咱们跟着一道去便是。”
她们等这一夜,便是等小倩把人迷惑住,一齐去吸食那书生的精血。谁知小倩竟然失手,便什么也吃不得了。
妇人忿忿不平,犹自抱怨辱骂。
小倩摸着新染的指甲,淡声道:“十五是黑山老爷大寿,你若是心中不平,只管和他老人家说去。”
妇人这才露出惧色。
那老妈妈趁势把人拉走,客气道:“小倩姑娘养养精神,咱们晚上还有的忙。”
山鸡野雉清鸣几声,一轮红日跳出天际。
宁采臣推门见燕赤霞站在院中,便拱手与他问候两声,又一齐去叫医续断。
昨夜没用饭便睡下了,要早早去寻些吃食才行。
谁知房里空空荡荡,并没有瞧见那个丰神雅淡的少年人。
宁采臣想起昨夜那女子,疑心她又往这房中来了。那位伊兄年纪尚小,怕是招架不住,和那小倩姑娘去了。
燕赤霞见他若有所思,正要发问,却闻一股扑鼻酒香。
“武陵春!”
医续断倚门轻笑,将那酒坛子抛给燕赤霞:“好灵的狗鼻子。”
宁采臣见他衣衫整洁,不像是纵情声色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