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鬼终究还是发现了瑶瑶的不妥,她虽然强颜欢笑,但整天迷迷糊糊的,人也慵懒了不少,她精神不好,吃东西也老是反胃,这跟他妻子以前怀孕的症状简直一样,再从市区采购回来,阿鬼将一支验孕棒扔给阿来,阿鬼自然而然地认为如果有了,孩子肯定是阿来的,毕竟他们在一起几个月了,南哥……那个机会还是很渺茫的吧?阿鬼想来不禁一阵心塞,这万一是南哥的怎么办?!

阿来看着那条东西一时也手足无措,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和瑶瑶只有一次,而且和南哥是同一天,如果真是有了,这个孩子是他的还是南哥的机会各是一半一半,最让他担心的是要是真的有了,瑶瑶会不会疯掉?!瑶瑶坐在马桶上,死盯着那支验孕棒,然后起身,疯了一般将洗手间的东西全部砸得稀烂,她有月信才两年,一直不太准,中间停几个月也是常有的事,来台湾的时候,她就抱着必死的心态,根本没想到避孕这回事,谁知道就这样中招了,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伸手一拳将玻璃打碎了,阿来听得这一声响,拍了半天门也不见开,里面叮叮咣咣全是砸东西的声音,阿鬼和阿肥闻声也过了来,阿来伸脚将洗手间的门踹开,然后就看见瑶瑶满手血地坐在马桶上哭,她旁边那支验孕棒上两条深红,耀眼夺目。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阿来找来药箱帮瑶瑶包扎好,阿鬼抽出支烟,叼在嘴上,望了望瑶瑶没有点火,是他太大意了,几个男人就他有经验,那个时候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导致今天这种恶果,三个多月了,孩子都成形了,他当然是不赞成打掉的,瑶瑶身体太差,精神也不好,再遭次罪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住?而且,台湾的医院是打胎是非法的,想要做手术只得私底下找黑诊所,这种冒险的事怎么能轻易尝试,何况,这孩子还有一半的机会是阿来的。

但是瑶瑶铁了心要打掉,她面无表情,整个身子却在颤栗,情绪越发失控了,她发狂似的抡起拳头想捶向自己的肚子,被阿来眼疾手快拦下了,她捶着阿来哭着喊着,“我不要这个孽种,我不要!!我不要他重导我的覆彻,我不要!!”

“好,不要,不要!”阿来只能尽力安抚她,眼下她处在情绪的崩溃口,什么事情都只能顺着她,“你不想要就不要,我去给你找诊所!”

可这种造孽的事,一般医生都不愿意做,这等同谋杀啊!阿来到处奔走,阿鬼和阿肥两个人轮流看着瑶瑶,只怕她一不小心做出什么傻事一尸两命,她的肚子慢慢显了出来了,脸色却越来越差,她孕吐得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阿来找了大个半月终算是找到了一个愿意做的小诊所,他扶着瑶瑶,心里是惴惴不安,这毕竟是条小生命啊,而且可能是他的亲生孩子,叫他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变成一堆血水实在太残忍。

两个人找到诊所,就见门口围了一大帮人,一个满是血的担架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被送进了急救车,警察也来了,阿来找的那个医生被带走了,阿来吓呆了,瑶瑶也吓傻了,她看着那个女人微隆起的肚子,手心都是汗。

“瑶瑶,不要做了!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一起将他养大!”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肚子,突然感觉到轻轻的一震,“瑶瑶,你看,宝宝动了!”阿来欣喜地望着她,瑶瑶的眼泪啪啪往 下掉,她感觉到了,那小小的胎动,那个无辜的孩子像是在向她抗诉着,为什么不要他?!

瑶瑶推开阿来边哭边走,她走进曾经和阿来励险的那片丛林出口,一个小土丘,前面插着把铁锹,她摊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妈……妈!!”阿来搂着她,直到她哭得累了,她趴在他的胸口,幽幽地开口,“我以前一直恨我妈,恨她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让我在这个世上孤苦零丁地受苦,可是刚刚,那一个跳动,我就完全明白了,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妈妈舍得下自己的孩子……”

阿来的下巴抵着她的头,“我们不舍下他,我们将他养大,教他读书写字,给他温暖的家……”

瑶瑶坐起身,一把推开他,她摇着头不停地呢喃,“不对,不对,我不可以生下他,我不爱你,我不可以和你一起组织温暖的家庭,不可以……”

阿来试图再靠近她,她的抵抗就越明显,“我不爱你!我不爱你!!你听清楚没有?我不爱你!!你走开……”

“瑶瑶!!”阿来喝了一声打断她,像以前那般粗鲁,“你听清楚,不管你有多恨我,这个孩子我都会照顾他长大!”他扶着她的肩膀,一字一顿,“听清楚,你可以不爱我,但我一定会照顾你们母子,一辈子!”

瑶瑶被他吓到了,呆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恍过神来,“他可能不是你的孩子……”

“他是我的孩子,不管他血管里流的谁的血,他都是我的孩子!”他目光柔了下来,近乎哀求道,“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们。”

第二天,瑶瑶一醒来,已经不见了阿来,阿肥说他一早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还拿走了不少现金,瑶瑶想起昨晚阿来问她妈妈的名字,便带着阿鬼和阿肥摸进那片丛林,果然在这里,不止有阿来,还有几个工人,正忙得热火朝天地将一块石碑立在坟包前,阿来见瑶瑶他们,又摆了香烛果品才过来揽住她,“妈妈在外面飘得太久了,以后有个归宿就不用到处流浪了……”瑶瑶的眼泪又掉下来了,阿来伸手揩掉,“别老是哭,对宝宝不好……以后的日子我都要见你开开心心的,好吗?”

他带着众人一番拜祭,阿鬼算是放了心,经过这一次事件,阿来已经从那个冲动的小混混彻底蜕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了,他开始有担当,真正懂得怎么去爱人了。阿来也觉得自己变了,他变得详和,开始适应一个做老公、做父亲的新身份,他开始有点明白阿念说的那些爱情论,爱是感同身受,爱是给予却觉得是收获,以前的他觉得,“爱”与,“性”是相辅相承的,现在他却觉得,“爱”是凌架在,“性”之上的,拥着她,看着她笑,他就觉得自己的内心被填得满满的,那种暖融融的感觉,是叫,“幸福”吗?他已经习惯了将胳膊给她当枕头,喜欢被她需要,给她充实的安全感……

☆、双胞胎

台湾,新安帮。

南哥对面坐着的是新上位的帮主,叫赵爷,他呷一口茶,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南哥,我知道你在香港很厉害,也知道你一向与台湾有生意往来,但是现在天下不同了,合作当然没问题,二八分帐,你占二成!”

“你现在打发要饭的啊?!”开口的是 Joe,“少在这里装模作样的玩花样!”

赵爷像是被激怒了,他起身,一把扫掉桌子上的碗碟,十几个人就冲进了包房,“我现在玩你们不起啊?!姓洪的,我今天就让你们走不出这间包房!!”

南哥并没有动怒,他嘴角扯出个冷笑,倾身向前贴近赵爷,“你当我是吓大的啊?!我现在就走出去,你开枪之前想好后果!”南哥起身,推开椅子慢步踱向门口,赵爷新上位,哪里受得这种傲慢,他拿起旁边一个手下的枪就瞄准南哥,“啪”地一声,赵爷就没了声息,南哥回头,看见开枪的并不是自己放在台湾的人,而是跟在赵爷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他对帮手下使了个眼色,大家就退了出去,南哥颇有兴趣地坐回桌子边,那年轻人倒是十分恭敬, “南哥,以后台湾新安帮唯你马首是瞻!”

“你叫什么名字?”

“雷政!”

南哥嘴角轻扬,笑得随和,“好,以后你就是新安帮的新当家!今晚召集下面各个环头的人,祝贺你新官上任!”

“谢谢南哥……”

出了酒楼,Joe 心里不免泛起些许担心,这个雷政,绝非个简单的人物。南哥当然也知道,但是台湾这边他不熟,虽然放了不少眼线在这边,但始终下面的人都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想要制服他们,唯有找一个降得住他们的,这个雷政,有勇有谋且手段狠辣,最重要的是他识实务,试问有谁能有老大不做,而是将自己踩低对别人伏手称臣呢?能如此屈就自己,此人绝对不是个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