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有名的、令无数少女春心萌动的画家李子夫来时轰烈热闹,而离开时却是悄无声息的。他来骊都的事过去了些时日,大家也都开始淡忘了,老百姓又恢复以往平静生活。覃川照样做她的大厨,继续烧菜做饭,她从未把那些事当回事,平淡的布衣生活才是真的。

三月的暖日春风,桃红梨白,整个世界都变得明媚可爱。这样的春天,覃川本应是心情极好的,也是她期盼已久的。可是那日在小院里打柴火,被店里的小伙计跑来给了她一个信封。信封很罕见,软牛皮包裹着,摸上去极舒服,信纸雪白,字迹墨汁发亮,字体洋洋洒洒,那些所谓大家的字真是让覃川辨了好半天呢。

“与姑娘仅见过一次,却甚是很有眼缘。特邀姑娘前来白圣山七巧镇……一同赏新画,不知意下如何?”署名处——李子夫。

覃川看完赶紧把信封收进腰间,抱了堆干木柴进屋,生怕别人瞧见了什么。

覃川仍对那天发生的事记忆犹新,她去向刘妈解释了好半天为何要请假一天出门。自打来到茶楼里干活,她还从未请过假,店里也确实需要她这样的大厨。

可就这一次而已,刘妈却把她问急了,怎么样也说不清,覃川只好是硬头皮把信塞到刘妈手里,让她自个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见他时

自己走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想过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覃川只是单纯地把它当作是自己想出门透透风,舒缓舒缓下自己内心莫名升起的那一阵不安。

朋友相邀作客,她未想那么多就答应了。虽然只是一位仅一面之交,就能在她面前喝酒谈笑的朋友。许多事物已不似当年,国变、家变、人变……可唯独覃川的心仍未变,曾梦中几度辗转,男子白衣胜雪站在自己面前,可脸庞朦胧不清,她始终抓不住他的手……

白圣山以山顶终年不化的白皑皑的积雪,以及山脚下宜人的气候和每逢春暖之时成片翩飞的梨花而闻名。当然,如此圣地肯定会有许多人前来拜访居住。覃川根据信封里另附上的那张路线图,拉上自己的那只小毛驴找寻了半日,终于抵达一个叫“七巧镇”的地方。

闲逛了一会儿后,她找个地方喝了碗红豆粥,果然饿了吃什么东西都香……覃川找老板打听着图纸上标志目的地所在,最后留下钱走人。

也就两盏茶的功夫,覃川就来到一个种满上百棵梨树的园子里。她有些不敢想,再三确定这里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越往前走,园子里的景象也颇为好看。踩在梨花厚铺成类似地毯的路上,软绵绵的,很舒服。

林中小径直直通往那里住的主人的屋子,推开篱笆门,覃川起初心里是十分紧张的。

“有人吗?李子夫先生在吗?”叫了几声见无人应,她又再往里走,院子里很宽很静,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让人心里不安。

“有人吗?有人吗?有……”不知不觉时覃川自己已走到了院子里一个乘凉的小亭子里,她正好目光对上了圆形茶几上用砚块压着的那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道:“覃川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有点急事需速去处理,你先稍等着我……李子夫。”

覃川看完又将纸张如同刚才一般放好在砚台下。她轻轻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耳边不时吹来一阵阵微风,两鬓有些细细的碎发弄得皮肤有些痒痒的,当她伸手要去理理头发时,两片不知从何处吹来的花瓣落在她肩头。看到这时,覃川心头流过一丝暖意。然而,未来得及带着些许的雅兴去看看周围惹人怜爱的春色,她肚皮竟响起咕咕咕的“低鸣声”。

若是他在,应该是会那般不解风情地笑她说“又饿了?”。

她看看宽敞的院子,可别说还真有一间小厨房,走进里面,食材、工具之类的还特别齐全。二话不说,手脚动作麻利起来,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是真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各种做饭时所要发出的声音都在这一方小院子里回响着,像是一曲交响乐。可别说让人听了还以为是要过年了呢。

覃川全然不顾被大汗淋湿的后背以及额头碎发,这样子的她觉得很满足、很幸福。她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调,一边擦盆刷锅,准备下一道菜品。当自己真的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那个世界后,已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篱笆门口传来个声音:“是谁在做饭?怎的今日如此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