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思考了下,才故作不确定地点头,“好像是他。”

徐青青对马皇后细数了王熬为官时所做的恶事,以及这王员外妻子与王熬曾有奸情被当场抓获的经过。

“我作法完事儿那会子,府里人都看管着王大公子,他自然要收敛几日不敢去赌坊。之后没多久,王熬就犯了事,王员外作为同谋也被抄家抓进了大牢。家徒四壁了,那王大公子哪还有钱再赌?”

徐青青之所以极力摆脱自己跟这些事的关系,是因为她已经隐约察觉到常氏的目的了。常氏似乎想极力证明她会法术,她很厉害,她玄之又玄。等把她架了,就很可能说她做的法事诡谲,再把她归类到巫术里头去。在皇家,巫蛊之术便是大忌。早前她和王爷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在小心防备了。

善言咒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往好的方面理解。她现在应该庆幸,当初自己用咒的时候很谨慎,没留什么把柄给别人。每次作法的时候,都是她与当事者单独进行,对方被催眠了,也不太懂她的过程。而她用咒时刚好拿一些法器当障眼法,如今都可以解释说是在正常做法。

因徐青青把故事讲得绘声绘色,特别是王熬和王院外妻子奸情那段,所以马皇后现在的关注的重点倒不在徐青青作法的能耐如何,而是在知府王熬的作恶上。后听说此案由朱棣主张了断,马皇后欣慰不已。

常氏还欲再说,徐青青却先她一步出声。

“不知大嫂的娘家大嫂的亲戚,是个什么亲戚,知道的事儿还真多。许多事连我这个当事者都快忘了,她却能细数出来,倒是难得的好记性。”

徐青青这一叹,常氏脸色尴尬起来。马皇后则立刻起了疑心,狐疑地扫一眼常氏。

常氏忙往前走一步,桃花便打在了她脸上,“哎呦,瞧这花儿,我看它几眼,它竟不乐意了!”

“倒不是,我倒觉得这正应了那句‘人面桃花’。”徐青青这一次接了常氏的话,帮着常氏转移话题,为她解围了。

马皇后已起了疑心,自然不会因为常氏这一个小动作就断了思路。不过倒是后来徐青青接话的表现,令她十分惊讶,也喜欢至极。

这丫头明明已经察觉到常氏似乎在有意刁难她,她却没有紧追着不放。常氏转移话题,她便大方地配合,容此事过去了。这等度量着实难得,便是连她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做到这点。

马皇后这一次留了徐青青很长之间,直到常氏终于离开了,她才拉住徐青青的手,特意安慰她几句。又听徐青青委婉提及她如今胎已经坐稳了,想去凤阳,马皇后便笑着立刻应承下来。

“可是想老四了?”马皇后故意逗问。

徐青青害羞地点点头,抿着嘴角。

马皇后瞧她这样儿更是开心,夫妻恩爱,蜜里调油,最叫人羡慕不过。所谓家和才能万事兴,再有她这个孕妇唯有心情好了,才能养好胎,给她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不过这京城到凤阳的路途虽不愿,到底要坐马车,马皇后嘱咐徐青青还是要以小心谨慎为上。徐青青立刻乖乖地应承。

待徐青青走后,马皇后得见皇帝,便禁不住跟他夸赞了一番四儿媳,“活泼又端庄,厚道又机灵,难得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最能容人有肚量。”

皇帝突然听马皇后如此高赞徐青青,问她今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令她有如此感慨。

“不过是女人间的小事儿罢了,说了倒没趣,但偏偏能从这些小事上,看出孩子们的品性。徐氏极好!”马皇后说罢,见皇帝只顾着喝茶不表态,就一直看着他。

皇帝愣了下,挑眉无辜道:“你一直这么看着朕作甚,朕可是一直都很好看老四媳妇儿,朕选的人,能错得了么?”

马皇后不禁笑一声,心里却想可算了吧,秦王妃也是他选的,瞧瞧如今都什么光景了。上次秦王妃在坤宁宫前徘徊,马皇后自然得到了消息,也料想那一次秦王妃八成是因送秦王离开之后受不住了,要来找她诉苦。后来还是老四媳妇儿把她劝走了,之后也就消停了。说起来又是老四媳妇儿,此事也该给她记一功。

“你说是不是修道的孩子都这么乖巧可人?要不老五媳妇儿在嫁进门前,先让她去道观呆半年?”皇帝突然冒出个奇特的想法,问马皇后。

马皇后连忙摇头,劝赶紧打住,“这可分人,难不成每个女冠都能如四儿媳那般?”

皇帝遗憾地拍了下腿,“也是。”

……

徐青青出宫后,就命车夫尽快赶回府。可巧了,路上遇到另一个马车赶得飞快的马车,正是胡安。

两车相遇,胡安的马车自然要避让。他下车请礼的时候,徐青青的马车正从他跟前驶过。徐青青透过窗纱看了胡安一眼,礼行得很端正,但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得意猖狂。

常氏思考了下,才故作不确定地点头,“好像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