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领起着哄让白修说两句。白修推拒不了,便站在众人中间,一身简单黑色衣裳干净利落,衬得整个人身姿笔挺高挑,犹如清贵昳丽的墨竹,汇集万千目光。

白修举起酒盏,一杯洒在地上:“这一杯敬在战事中牺牲的兄弟。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我们共赴这一场战事,就是拼了性命的兄弟。我会永远记住他们在这场战事中的付出,也会善待他们的家人,日后那所有荣华与富贵,与其家人同享。”

白修自斟自酌,又举起一杯:“这第二杯敬我们在座的所有战将,没有你们的同心协力,就不会有今日的战果。”

“这第三杯敬我们的未来。希望大家即便取得战果也不骄不躁,永远铭记那些为我们的前行流血牺牲的弟兄,记住他们的鲜血,记住他们的样貌,记住他们的情谊,负重前行,永不言弃。”

白修说完,举杯仰颈一饮而尽。军营中瞬间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被灌入了沉甸甸的感慨、动容、辛酸和振奋。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多么简洁有力又振聋发聩的话语。在这个个人微小性命尚且如同草芥的年代里,他们头一次感受到了尊重,感受到了生命与鲜血沉甸甸的重量,感受到每一个战果的伟大。

激动的情绪在士兵与将领的心中鼓涨,大家在一碗接着一碗的畅饮中加深这过命的情谊。

白修也在这氛围中不自觉地多喝了几杯。

太多的人来向他敬酒了,刚开始他还婉拒,到后来氛围起来,推也推不掉,索性便开怀畅饮,破例一回。

只是这人间的东西处处不如天庭,可唯独这酒后劲儿竟然大得很。不知几杯下肚,白修就有点醉意上涌。

他头脑有点发昏,就像是飘在云彩上,软绵绵的意识仿佛一团虚虚拢在一起的蒲公英,晚风一吹,就忍不住飘啊飘,散啊散,集中不起来。

期间不断有人走过来,来来回回,絮絮叨叨,听起来像是嘈杂无序的弹棉花,听不清,又有点好笑。

白修就不自觉露出笑颜来。

早听说人醉酒后会有不同的反应,要么耍酒疯,要么酒后吐真言,可白修却总是想笑,仿佛有什么开心事一样,那众人的脸、营帐里的烛灯都变成一朵一朵光彩明灭的光晕,在他脑子里如同烟火般炸开。

渐渐的,营帐里的杂音变小了,白修茫然抬头,视线对不住焦,又醉沉沉一笑,闭上了眼。

营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过了良久,才有人小声问:“白将军这是喝醉了?”

带起一小阵发自内心的惊呼:“可……白将军喝醉后也太……养眼了吧。”

那人原本想用“美”“好看”“诱.人”“秀.色.可.餐”等等词语来形容,但想起白将军那一鞭.子的千钧力量,瑟缩了下,挑了个最保守的形容词。

众人眼中,一身黑衣、肤白如瓷的白修单手支着腮侧倚在案上,因沾了酒意而双颊陀红,眼眸中波光粼粼宛如盛就一池清澈湖水,落了皓月点点光辉,似笑非笑,似嗔非嗔,把平日一身清冷、两袖温润全化作此刻缠绵从那弯弯笑眼中蔓延出去,汇聚成眼尾两道极致昳丽的红。

过了片刻,青年似终于不胜酒精作用,眨眼间看向众人温柔一笑,而后眼皮沉沉、浓密睫毛覆下,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