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禅堂的门,只见正中杏黄蒲团上横躺一人,乌黑长发散乱垂到地上,锦布直裰压的全是褶皱,虎皮裙也是歪歪斜斜挂在腰上,脚上的白绫水袜倒是好好的穿着,只是僧鞋甩的东一只,西一只。几个酒坛滚在一旁,里面已经没有了酒。

猪悟能叹了口气,弯腰捡了鞋子,放到蒲团边摆好。蹲下身来,拂开脸上凌乱的黑发,便露出了一张白皙俊美的脸来。

不愧是美猴王,成佛之后幻了人身,更是英俊逼人,那种美貌中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如正午高悬天空的金乌般咄咄逼人,既不敢直视,又忍不住靠近,仿佛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

如今这张脸上却露出微微痛苦的神色,双眉紧皱,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大师兄,大师兄。”猪悟能轻轻推着孙悟空的肩膀,“醒醒,醒醒。”

“唔......”孙悟空毫不客气的打开了肩上的手,但禁不住对方的锲而不舍,终于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

就在孙悟空睁开眼的一瞬,整张脸上顿时有了生气,充满了灵动的光彩,猪悟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嗯......谁?”孙悟空揉揉眼睛坐了起来,看清了对面的人,“八戒啊。”自从喝了观音菩萨给的幻形水后,总是对两个师弟还有小白龙的外貌不习惯,毕竟还是看惯了取经时候的模样。

猪悟能找了个蒲团坐了下来,指指角落里的酒坛,打趣他道:“大师兄你又破戒喝酒,看我回来告诉师傅去。”

孙悟空忙一挥手将酒坛变没了影儿,冲着猪悟能挥了挥拳头:“夯货又找揍是不是?几天不打你,皮痒痒了?”

猪悟能佯装害怕的举起双手摆着:“莫打莫打!有正经事说!”

“哼!”

孙悟空放下拳头,整了整凌乱的襟口,把虎皮裙用腰带重新绑好。只有头发难梳,他头发又长又密,抓了满手,用手指胡乱通了两下,从怀里拿出一根绑发的带子草草缠了束在脑后,那发辫便东倒西歪的晃来晃去。

猪悟能实在看不下去,起身绕到悟空身后,解了发带,变出一把木梳,仔细的给他梳发。

孙悟空本来宿醉头痛,如今被木梳一梳只觉头轻目明,通体舒泰,舒服得小声哼哼。

这声音传到猪悟能耳中,只觉浑身血气上涌,心中默诵了几遍静心咒才压了下去,口中却说着玩笑话:“向来只有老猪哼哼,几时世道变了,猴子也要哼哼了?”

“夯货又欠打。”孙悟空闭着眼睛,笑骂道,“你今日来我庙里作甚?莫不是特意来讨打?”

“下月是师傅的生辰,我怕你忘了来告诉你一声。”猪悟能口中说着,手里却不闲着,把梳通的长发梳成髻,又变出网巾给孙悟空戴好,仔细的用两边的白玉边扣调整好松紧,这才略有不舍的放开手。

“这样好。”孙悟空十分满意这个发型,使劲晃了几下头,确定头发不会掉下来才停下,继续刚才的话,“师傅的生辰还用你提醒,我早准备好了贺礼。你给我带过去便是。”

猪悟能闻言愣了:“我带过去?你不去?”

“嗯......”孙悟空的脸上现出尴尬的表情来,“不去了。”

“为何?”猪悟能不解,师傅有什么事,大师兄是第一个冲上前的,当年取经降妖是,如今成佛之后亦是。每年生辰大师兄都是精心准备了贺礼,早早就去贺寿,今年怎么倒不去了?

“不为何......就......”孙悟空纠结着要不要跟猪悟能说,脑中又想起来前几天看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