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他的淡定,会议室里另外一个人就震惊极了。
那是一个眯眯眼的青年,衬衣马甲加领带,披着赭色的披肩,戴着同色的帽子,跳起来的时候还差点把椅子带翻:“你!你不记得我们了?”
这个问题有些没头没尾,似乎只是基于敏锐的观察和推理来提出,织田作之助不知道自己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要说记得,他的确还是记得的,比如说面前这个震惊的青年,他记得不久前、就在他慨然赴死的路上才撞到过自己,并且告诫自己说:“不可以去你正要去的地方,因为你要是去了会死的。”
其实这份告诫是没必要的,因为他当然知道自己会死,他就是为了用自己性命作为代价杀死仇敌,才带着枪与子弹去那座洋房赴约的。
整件事情都发展得很顺利,要说到底哪里有差错的话,就是他这个本该已经死去的人却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来问话。
但是他想,眯眯眼青年问题里的“记得”应该不是在指这件事,而是指另外一种更加熟稔的“记得”,比如说良好的同事关系之类的。
大约是他木讷的表情给了那青年某种信号,眯眯眼青年惊讶的把眼睛睁开了,展露出十分剔透的碧绿色泽,大声宣布道:“织田失忆了!完了,昨天才说好了的两大箱零食啊!”
这似乎又是一种比社长的发言更有效力的话语,会议室里瞬间骚乱起来。
“不会吧,我才刚入社没两天啊,怎么就发生这种事!”一个模样温柔别着发卡的短发青年惊慌失措。
“失忆了的话,接下来的安排都要全部推翻了。”一个扎了条小辫子的戴眼镜青年急躁而苦恼的敲着钢笔。
“失忆是一种脑部损伤吧?我还没有研究过这个,让我来切两下试试看吧!”蝴蝶发卡的黑发女医生兴奋的挽起了袖子。
坐在上首的社长抬起手来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用疑问的眼神看向织田作之助:“你还记得我们的名字吗?”
“不记得。”织田作之助诚实的回答。
“我是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
接下来会议室里的人全都简短的自我介绍了一遍:短发青年叫谷崎润一郎,异能是【细雪】,眼镜青年叫国木田独步,异能是【独步吟客】,眯眯眼青年叫江户川乱步,异能是【超推理】,女医生叫与谢野晶子,异能是【请君勿死】。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的也跟着介绍了自己,不过在职务上卡了壳。
他猜他应该也是侦探社的一员,虽然他完全没有这个印象。
福泽谕吉探究的看着他:“你不记得我们,那么就至少失去了一年多的记忆,你还记得更早之前的事情吗?”
“记得,我过去是个杀手。”织田作之助回答。
他难得动了个小心思,没有说出自己后来在港黑底层当跑堂工的事情,更没有说出最后港黑首领森鸥外给他发了一张银之神谕,让他在死前体验了两天港黑大佬的权限。
相比起港黑的事情,当杀手的那段过去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但是显然,他直接说出“杀手”这个词还是欠考虑了,会议室里除了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早有预料,剩下三个人全被他吓到了。
与谢野晶子是最快冷静下来的,她先是满脸惊讶,然后就板正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