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上学那阵用的白瓷碗不同,黑陶碗才是最常用的碗,不用黑碗趁着豆浆越发白腻,连舀进来时激起的几个泡泡都令人充满了食欲。
他捧着豆浆回到了自己座位,放好碗后突然又跑了过来,对着王繁大着胆子说,“先生,我叫李大娃,我爹是李二牛,我家在村东头第二家。”
王繁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好的,我记住了,你是村东头第二家的李大娃,你爹是李二牛。”
李大娃志得意满地回去了,端起碗小口抿着豆浆,眼睛笑成一双弯勾,可真甜呀!
有人开了头,第二个顺利得多,先和王繁说了自己名字后领着豆浆回到座位上开始喝豆浆。学生各有各的性格,有的舍不得喝,抿一口,仔细回味一番,然后再抿一口。有的则是大口大口还没喝到爽已经到了碗底,又开始舍不得了,竟然伸出舌头把碗舔了一遍,碗底锃亮。
一碗豆浆再怎么省也喝完了,他们的碗干净地不用洗。
王繁问,“豆浆甜吗?”
“甜!”
学生们由衷而发,这是他们喝过最甜的东西,没有涩味只是单纯的甜。
“学习就是甜的。”王繁说,“甜豆浆让你们觉得嘴巴甜了,可是想让自己的脑子一样尝到甜头就得学习,当你掌握一项知识后获得的甜蜜超乎你们的想象。”
王繁的话让学生有些茫然,他也没指望学生立刻明白,这样说只是留给他们一种学习是甜蜜的印象而已。这种印象有时候会起到关键性作用。
上学第一天,他没有正式授课,而是给每个学生起了个学名,让他们牢牢记住自己的名字。王繁不会教书,但他会模仿。他知道比起往学生脑子塞知识,更重要的是让学生喜欢学习的感觉。
学习是一件终身的事,考完试不等于学完了。
如何让一群孩子喜欢上学习?他给他们讲村子外的事情,不用牛拉自己骑着就能走的三轮车、呲水枪、钢琴、棉花糖、人工孵蛋、石板印刷等等,许多他参与其中了,说起来格外有趣。一些他了解比较深刻的事物还往深的说了些原理,让他们明白知识能够改变世界。
顶多只去过集市或者县城的孩子们不禁听呆了,原来外面和村子里差别如此之大。
不知为何,说到最后,王繁说的最多的却是贾氏族学的伙食,像什么板栗烧鸡、豆腐皮包子、炸鹌鹑、火腿炖肘子,说到最后他自己都笑开了。原来他也馋了,贾氏族学的厨娘是荣国府大厨房出来的,厨艺比不得府里的却也是全灶厨娘。普通官宦人家的厨子不定能比得上,真要出去开个酒楼也使得。
他都馋了,别提底下听的学生了,口水哗啦啦直流,恨不得自己也能进贾氏族学。外面偷听的老厨娘一面馋,一面不住地说乖乖。
她以为自己厨艺算是好的,附近十里谁家红白丧事请她掌勺才算有排场。没想到那贾氏族学的厨子那么厉害,许多菜他听都没听过,更别提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