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Jaqen重复道,已然被逗乐了。

她不确定他对她家庭、他们来自哪里知道了多少。有时候他知道某些关于她的奇怪的事情,这让她感到好奇,但是君临的每一个人都知晓某些关于Stark家族的事情。疯狂的流言远比真相更多,但是他知道她曾经是个贵族小姐,不用问就知道,所以她觉得他不需要多少她的家庭背景,她告诉他的就足够了。

“她总是有个能让我们仨都喜欢的故事,虽然我和Sansa几乎从未有过任何共同意见。我不太确定我还记得多少,但是我来试试看...”

Arya又挪到他身边,丢开深色的毛皮坐起来,盘着腿,把被子的一角拉过大腿。她可以躺着讲故事,但是有了肢体语言效果就不一样了。

“他们说筑墙者Bran是第一个Brandon Stark,”她开始说,“建起了绝境长城在长夜里阻止异鬼的入侵。”

那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历史,Arya这么想,但是Jaqen脸上的表情告诉她这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从未听说过的。想到他还会有不知道的事情让人好生奇怪,但是Arya对维斯特洛大陆上的人民,哪怕是野人都知道七国的历史这一点习以为常,她没有想到厄斯索斯这儿的人应该是对此不熟悉的。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历史要学。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认真讲故事的决心。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指尖揉搓着被单。她继续开口。

“我弟弟Bran以我叔叔Brandon的名字命名。叔叔也有可能是以某个别的Brandon命名的,可以一直追溯到第一个Brandon。但是还有另一个Bran,人们叫他夜王,他是第十三任守夜人军团总司令,当时北境之王的兄弟。北境之王是七国还存在时,Stark家族的头衔。他英俊勇敢,骨子里就是一个十足的北境人。”

“有一天晚上,总司令Bran,带领着一队游骑兵向北越过长城,探查野人的踪迹。他们骑行的时候,他的部下遭到了袭击,除了他之外全军覆没。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放过了他,但是传说那天晚上他看见了一个肌肤如雪般冰冷洁白闪耀寒光,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的女人。他立刻爱上了她,不断追求她直到俘获她的芳心。有人说,那一晚她偷走了他的灵魂。”Arya说道,脑袋轻轻偏向一边,此时Jaqen的凝视中掠过一丝不甚明了的阴翳。他当然是不会被恐怖故事吓到的...“但是我觉得不管怎样,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都会交出你的部分灵魂,谁说一定是她魅惑了他呢?有可能只是因为男人们狭隘的思想,就把女人抹黑了。”她耸了耸肩接着说。

“但是Bran把她带回了长城,开始叫他自己长夜堡之王。他们在那儿统治了十三年,直到北境之王和塞外之王Joramun联手推翻了他。他们说他用活人向异鬼献祭了很多年——既用长城上的守夜人,也用野人。但是他们从记录里消去了他的名字,禁止任何人谈起他。人们说他可能是一个Bolton或者Flint,要不然就是个Woodfoot,但是如果他是北境之王的兄弟,那他肯定是个Stark。我觉得这就是人们说我们不完全是人类的原因。”她说完了,握住了他的手。

Jaqen沉默了很久,火苗在他脸上投下橘黄色的阴影,在他的蓝眼睛里闪烁着,让他那一缕头发闪耀着银色的光芒。Arya静默地坐着望着他,他的胸膛缓慢地起伏着。

“红袍僧说,他们的神明给予他们某些祝福,以此来交换他们爱人的生命,”他说,“女孩说的夜后听上去也得到了类似的恩赐。”他思索着咬着下嘴唇,“他们有孩子吗?”

Arya耸耸肩,摇了摇头,看着他目光中的凝重感愈发加深。“如果他们有孩子,他们也可能全杀掉了。但是他们统治了十三年,所以我想有可能某些后裔向北逃走了,和野人住在了一起,或者就是加入了异鬼。如果你相信这种事的话。”

“女孩不相信吗?”他问道。

“我不确定。”Arya回答,把她一只空出来的手伸进头发里,向后靠去,一只手在身后支撑着自己。“我不确定我相信任何东西。我的父亲向旧神祈祷,我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为了荣誉刚正不阿的人死去。但是我曾经向旧神祈祷,他们给了我要求的东西。有时我想,我应不应该祈求别的事情,但是我不确定他们就一定会赐予我,也不确定从长远来看我会不会就这样做。”

“神明是喜怒无常的。”Jaqen低语道,比之前声音更轻了。他松开她的手,重又坐起来,肩膀靠着身后的床头板。“有时候他们的行为毫无理由,某人和女孩要花好几年,”他向她点点头,“才能明白为什么。”

Arya环抱双膝,“你信仰什么?”她问,尽管他从未掩饰过他的信仰。

“某人相信,”他耸耸肩,想要挤出一个笑容。“但是Arya死死地盯着他,丝毫不放松。她绝不会让他逃避回答的。他叹了口气,“某人信仰红神,他被教导如此。但是比起光明,某人也信仰黑暗。异神和红神二者相辅相成。”

“异神?“她问道,指尖在皮毛里划着无意义的图案。他点了点头。“如果红神是火与光,”她说,“那异神就是冰与黑暗。温暖和冰冷。”东方和西方,她接着想到。

她还可以举出更多的关联,但她还不知道怎样把弥漫胸中的感受用语言表达出来。她理解当她叙述时他目光中流露的犹疑——是恐惧,作为光之王的信徒对黑暗的恐惧。长夜黑暗,处处险恶。她记得读到过这句。她好奇一个像Jaqen这样的人怎么会害怕黑暗,但是那和她避开火焰坚持睡在远离火炉靠近冰冷的墙的那一边没什么区别。那是流淌在他们血管中的信仰。

她的祖先Bran称自己为夜王,与一个寒冰化身的女人交合。有人说Stark家族的人们血管里流着冰凌,至少她和Jon和Bran是这样的*。但是她总是觉得,Sansa和Robb太像他们的母亲了,血管里流淌着的是Tully温暖的河流而不是冰凌。她心中某个残忍的部分说他们不是真正的北方人,这也是他们误入歧途的原因,但是Arya不忍心这样责备他们。

*此处作者有误,按照小说中的记载,Bran也继承了Tully家族的特征,栗色头发,蓝色眼睛。

她的目光又回到Jaqen身上,发现他正盯着火焰。她伸出手去把他的脸转向她,眉毛关切地轻轻蹙起。“你想知道我信仰什么吗?”她问,声音里透着坚定。

“如果女孩知道,某人愿意聆听。”他轻声作答。

Arya咬着下嘴唇。她成长在旧神和新神的信仰中,她很清楚他们身上的污点和迷信。她咽了口口水,“我信仰陌客,”她说,“我相信那就是神真正的面目;不是七面之神的其中之一,就是它自己。陌客同时看着身前和身后,”她解释说,“同时看向未来和过去,光明和黑暗。在这儿我们有千面之神、七神信仰、光明和黑暗之神、淹神和风暴神,这不是巧合。因为没有一个单一的神明可以同时看向所有方向或者同时存在所有地方,它必须要有两面、两边...如果没有黑暗,你怎么知晓光明呢?”她说,“没有寒冷,怎么知晓温暖呢?”

她看着他的目光渐渐温柔下来,一道笑意慢慢浮上他的唇边。当他向她伸出手去,她迅速靠近他的身边,抬起头来望着他。他眼中的恐惧消失了,被常有的那种狡黠所取代。“某人明白,”他说,手指滑入她的发间,又紧紧地握住,“女孩的心中是寒冰和黑暗,而某人是浴火而生的。”

“一个Stark和一个——”Arya停下话头,眯着眼看着他,“你到底是谁?”

Jaqen低下头藏起笑容,“某人还想再保守一会儿他的秘密。”

FIN

译者的话:作者真的提出了某种可能性啊,想必大家读到最后也明白了吧。所谓冰与火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