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散席,先前派去陈沅沅身边的人便悄悄回来禀报,说大郡主近日与一乐人来往密切,今日参加婚宴亦是与此人一同前来,到巷口才分别。
——看身形,像是教坊司的头牌。
苏沐?
陈芊芊略一沉吟,招手吩咐人备马,正要起身,却忽然被挡住了去路。来人义正言辞,厉声道:“大婚之夜,不知三公主还要往何处去!”
“……”毕竟欠债未还,陈芊芊耐着性子同他讲道理:“现在这个时辰,你家裴司学兴许已经歇下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苏子婴义愤填膺不平振振有词:“三公主莫不是又要去那声色犬马之地,小人竟不知三公主是如此负心之人!”
一阵无言。
“行。”当即带着他往婚房走。
——没想到房里还闪着烛火。
“我有事需外出一趟,裴司学早些休息。”
仿佛只是来点个卯。
裴恒背对着她,手上拿了本书,闻言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并没什么别的反应。
正要遣人去寻梓锐,忽然发现裴恒拿着那本书的封面,有些眼熟。
径直走进去劈手夺来,皱眉道:“久闻司学博览群书,却不知亦对这歪传野史感兴趣。”
裴恒本就无意阻拦,几乎是递到了她的手上。
——然后听她一通瞎扯。
这所谓“野史”,偏偏与他近几月授课的内容相同,有些地方她默记不全,一旁还查阅原文写了注解。
“三公主不是还有事?”裴恒看了眼在门边等待她的梓锐,提醒道,“既是急事,便莫要耽搁了。”
“……”陈芊芊将书随手甩给一小厮,嘱咐送到书房,只卸了花冠,婚服也未换,匆匆出了门。
苏子婴不满至极,正待发作,忽听裴恒吩咐道:“去拿纸笔来。”
苏沐此人虽身在教坊司,却从未自认低人一等,颇有些超凡脱俗的意味。陈芊芊原本就与他交好,也有意为他另择出路——只是没想到他竟自己有了考量。
——还是个超凡脱俗的考量。
然而问及此事,他却连连否认,直言与大郡主只有一面之缘,万不敢高攀。
——不敢高攀还日日同行?
只得感慨想撬开他的嘴颇要费上一番功夫,陈芊芊提前倒了杯茶留着润喉,坦诚道:“原本我无意探听你与长姐之间的关系。只是沅沅身边并无密友,她的腿疾又确实不能再耽搁……苏公子是否愿意帮忙,还望早日给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