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软轿上的贾母惊起了一身冷汗,再为的这个皇帝是嫡长子, 最是重视长幼有序、嫡庶有别了,自己真是年纪大了, 竟然忘了这位皇帝初登基时,不满一位公侯之家乱了嫡庶,将其爵位剥夺的事情。论起来那件事情也有几十年了,世人大都不记得了。
贾母当年让贾政入住荣禧堂, 是看在贾政是个官身, 而且是个读书人,和文官朝中大臣能说得上话,王夫人也是谨言慎行,恪守规矩的, 而贾赦直一味沉溺于酒色之中, 窝在家中不动弹,续娶的邢夫人又一股小家子气, 上不得台面。若让他们代表荣国府和亲朋好友交际,贾母怕是连祖上的脸面都会被他们丢的干干净净。
所以,贾母便借着孝顺的名义,让贾政入住了荣禧堂,代表了荣国府,却忘了当今的喜好,委实不该。
贾母捏紧了软轿的把手,宁国府的那门亲事已经说准了,贾蓉要迎娶秦邦业的“养女”为妻子,也算是解决了东宫的后顾之忧,和东宫攀上了关系,日后东宫要顺利继位,贾家的宗妇就算是“公主”了,贾家还能在荣耀几十年。即便东宫不能继位,那可以以那位秦姑娘的身份向新皇帝投诚。
这是一条可进可退的路子,所以贾蓉必须娶那位秦姑娘。在这紧要关头,贾家不能闹出任何事情出来,尤其是涉及长幼、嫡庶的事情,惹得东宫不快,毕竟东宫比他父亲更重视这些。
贾母心中打定了主意,立马催着快些去东院。
贾母刚被颤颤巍巍的扶下软轿的时候,正好听见贾赦责骂贾政。
贾赦正说到兴头上:“长幼有序,嫡长子继承制,白纸黑字,写在律法之上。只有我这个嫡长子才可以继承家业,只有我这个家主可以住在主院。你一个嫡次子越过长兄,窃居正院,也不怕御史弹劾你。”
贾赦顿了顿看了贾政,佯装恍然大悟说道:“我倒是忘了,你才区区从五品官,那里有什么御史盯着你呢,倒是你大舅兄或许被御史盯上。”贾赦又看了一眼王子腾,王子腾却没说什么话。
贾赦叹道:“可惜父亲生前兢兢业业,咱们府才有了如今的荣耀,但是却出了你这个不肖子,让咱们府成了京里的小话,等你百年之后,有何里面去见父亲?”
贾赦差点没指着贾政骂他废物了,话里话外责备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成了老糊涂。贾母气的浑身哆嗦,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都什么玩意。
贾母敲了一下自己红木拐杖说道:“往日看你是个被嘴拙舌的,想不到竟然这么能说。”贾赦正说在兴头上,听了这句话,戛然而止。
贾母走进门环顾四周,王子腾老神在在的待在一边,仿佛不干他的事情,李氏倒是坐立难安,贾政和王夫人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满脸通红,邢夫人倒是神态极其安详,仿佛是平日一样品茶聊天一般。
贾赦看了贾母,颇为不甘心的说道:“母亲怎么来了?”
贾母剜了一眼贾赦道:“我怕再不来,你就给你弟弟安上十恶不赦的罪名,真是巧舌如簧。”
贾母又对着王子腾说道:“今日本来请贤侄过来商讨小定之事,谁知道让贤侄看了笑话,都是我教子不严,王氏,你快领着你哥嫂去你那里歇息,没得让你哥嫂看咱们的笑话。等我处理好这一切,再端酒给你哥嫂赔罪。”
李氏听了这话,脸面几乎挂不住了,他们那里受得住贾母的赔罪呢,本来也就是他们不该留在这里看贾家兄弟内讧。李氏看向了王子腾,王子腾说道:“老夫人严重了,今日是我们叨扰了,改日我们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