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耷拉着眼皮:“你这是想走了?”

“皇伯父英明,一眼就瞧出臣心中所想。”徒海笑着应和。原本太上皇是皇上的时候,徒海毕恭毕敬,不多说一句话, 不多走一步路, 可是等太上皇是太上皇之后,徒海反而觉得太上皇更像是伯父了,言语间也亲近不少。

太上皇也喜欢这样的亲近,听了这话也没生气, 算了一下日子, 说道:“也是,也留你们在这里不少日子, 也该回去了,尤其是太子,可不能耽搁了朝政。”

“孙儿现在不过是在六部学习,是个慢功夫,一时半会也学不完,比起这个还是陪伴您身边,照料您至康复更重要些。”徒翀回答着。

太上皇听了眉头一皱,心里又记了皇上一笔,什么在六部学习,不过是在六部坐冷板凳而已。徒翀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若是皇上一开始就让他参与朝政,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少不得会被别人笑话,损害了威严和威信。现在他在六部轮转,虽然不参与政事,但是他在一边瞧着,办事的流程、背后的关系,他都能弄清楚,为日后处理朝政打好铺垫。

徒海在一边垂眸听着,默不作声,心里却觉得徒翀太能忍了、太沉稳了,或许是因为幼时太过坎坷。他想得更多的是,马上就可以回去了,也不知道贾敏想他没有,黛玉有没有乖乖喝些枇杷膏犯咳了没有,小栩有没有乖乖禁足,小儿子还认不认得自己……

太上皇瞥见徒海心不在焉的模样,没好气的说道:“好了,还不去收拾你东西,别耽搁你回家喽。”

徒海心里高兴,面上笑呵呵的谢过了太上皇,便转身出了内室。

太上皇见徒海走了,这才问徒翀:“皇上处置了甄家,还会处置谁?敬王么?”

徒翀回答道:“您还在呢,敬王叔不会有事,只是日后的日子过得怕是要不如意了。”太上皇问,徒翀也没隐瞒他自己的猜测。

皇上只会慢慢的折磨敬王,先处置敬王交好的人家,给敬王头上悬一把刀,让敬王日日惶恐不安。

太上皇长叹一口气,这些天他想明白了,他已经无力阻止自己的儿子,除非他置天下江山不顾。

徒翀垂手立在一边,耳边却传来女子的喊声。

张德忠急匆匆进来了,伴随着珠帘细碎的响声,往日他可不会这么毛躁。

张德忠在太上皇耳边低语,徒翀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贵太妃”“哭闹”……

徒翀便明白了许是甄贵太妃知道自己娘家出事了,苦恼着来求太上皇了。

“你告诉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甄家贪赃枉法、鱼肉乡里必得严惩,朕若是赦了,对不住天下和百姓。”太上皇一字一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