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她向秦子轩打听那人是谁,秦公子折扇一甩,愤愤道:“那是王大人家的独子,平日里就张扬跋扈,上个街都要仆人清场。我看不起这种人,明明没什么文采,还要跑到我的诗会上来争头筹。”
迟暮和这位王公子只见过一面,听秦子轩数落完他的纨绔事迹,也只是一笑置之,权当茶余饭后听个故事。周绮明显没什么兴致,从头到尾都低着头吃她那碗被掏了个洞的米饭,偶尔抬头,也只是随着秦子轩附和几句。
她平日里差不多都这样,不感兴趣的事基本不会搭理,随之附和也只是出于礼节上的勉强。但迟暮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夹菜时迟缓的动作,却隐约觉得她其实是心情不太好。
这整艘画舫就这么大,她就住在周绮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从昨天晚上回房以后到今天中午,她们俩都没出过房间,如果周绮碰见了什么事,她应该不会毫不知情。
迟暮夹菜的手顿了顿,觑着她平静无波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如果有什么,那也是周绮自己的事,她一个外人贸然开口,也只会为对方平添烦恼。
秦子轩最看不惯那些毫无才学、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一提到王公子就愤懑难平,他滔滔不绝地数落了好一会,突然发现周绮心不在焉的,好像根本没在听,于是奇怪地问:“周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周绮抬了抬眼,“你继续说,我在听。”
秦子轩顿时没兴致了,他敲了敲桌沿:“不说了不说了,这种人,我还不屑于提他。”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迟暮先一步吃完了,坐在桌边等周绮慢吞吞地吃她那碗米饭。秦子轩前两天才认识周绮,从没见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他握着筷子,悄悄地看看迟暮,又看看周绮,似乎想找点什么来活跃一下气氛。
画舫航行得平稳而缓慢,河上无风无浪,膳厅只有他们三个人,他的小厮被丢在舱房里没带出来,他和迟暮又不太熟悉,想找个人配合一下闹点动静,都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正手足无措,门外忽然响起仓促的脚步声,两个婢女模样的女子提着裙摆急匆匆跑进来,直直奔着厨房去了。前面那个跑得快些,还回头催促后面的那个:“动作快点,要是一会夫人醒了喝不上蜜浆,我们俩又得挨罚了。”
她们俩闹出来的响动不小,周绮终于抬起头来,往厨房的方向扫了一眼。秦子轩见状,连忙说:“这两个应该是罗夫人的婢女,听说罗夫人素来喜爱蜜浆,尤其是百花蜜冲泡的,时不时就要喝上一杯。”
不多时,这两个婢女就端着一个玉壶,小心翼翼地从厨房出来了。百花蜜气味浓郁,馨甜的香气弥漫了整个膳厅。周绮终于吃完了午饭,抬头闻见花蜜馥郁的香味,简短地评价道:“真是奢华。”
秦子轩看着那两个婢女走出膳厅,突然想起了,一拍桌子,道:“我想起来了,今天晚上,画舫上请了人,说是要表演歌舞呢。”
“是吗?”迟暮稍稍有了些兴趣,“这也是为了讨好画舫上的权贵吧,想来表演一定非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