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不上自己,慌忙捡起地上的铜镜,小心地放在梳妆台上,又小声解释:“这是太太留下来的东西,小姐一直依恋太太,这些年来为了怀念她,也一直用着她留下的镜子。”
“怎么回事?”郡守听见那一声尖叫,匆忙赶了进来,横眉倒竖,“玲萍,你怎么不照看好小姐?”
玲萍吓得跪倒在地,瑟缩着连连叩首:“婢子不敢,是那位姑娘说了些话,小姐就突然这样了……”
她跪下来磕头的时候,颈间的衣领向后仰落,露出白皙的皮肤。迟暮无意间扫了一眼,瞥见她颈后有道很深的红痕,不仅横亘在颈后,还向两边蔓延,延伸进被衣领遮住的地方。这痕迹像极了周绮脖颈上的那道伤疤,只是颜色要更深一些。
迟暮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周绮。周绮显然也看见了,眸光一凝,眉头轻轻蹙起。
听了玲萍的话,郡守威严的目光又投向周绮。她平静地回视,丝毫不受影响,还用一只手按住李姝玉的肩,问他:“李小姐出门踏青的时候,就没有其他人跟着吗?”
“这孩子出门一向不喜欢有人跟着,”郡守面露难色,“除了玲萍,她身边一个家丁护卫都不肯带。”
周绮又问玲萍:“李小姐出门未归的那晚,你们住在哪?”
“在、在城外山上的一间客栈……小姐在山间玩得有些晚了,怕回来路上不安全,就在那住了一晚。”玲萍说着,又不断跪地叩首,连连哀求,“老爷,当时我可是给您传过书信的,这和婢子无关啊!”
郡守听得烦躁,正要发怒,就见周绮忽然脸色一沉:“城外的山上哪有客栈?”
这下玲萍更是吓得哆嗦起来,她茫然地说:“就在城外那座山上,老板不在,里头有个厨娘的……”
郡守也反应过来,惊恐地瞪起眼,顿时暴跳如雷:“那客栈早不开了,哪来的什么厨娘?你们难道见的是鬼不成?”
“婢子确实不知情啊,”玲萍跪在地上哀声申辩,“小姐身体不好,很少出门,更别说出城了,那天去踏青也是一时兴起,我们都不知道城外山上还有间客栈的……”
嘈杂声中,迟暮的视线越过暴怒的郡守、跪在地上求饶的婢女,悄然落在李姝玉身上。
李小姐安静地坐在矮凳上,低着头,手中没了铜镜,她就盯着自己的双手看。乌黑的长发从旁侧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她像极了暗室里的幽灵,静静地飘在梳妆台前,与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