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还是同一个人,却有一些对他无比重要无比珍视的东西将彻底不再,注定被遗落在旧时光的深处。

或许狛枝曾经的作为确实是成功的,他刻意早早教会他情窦初开的滋味,什么是爱,什么是思念,什么是唯你不可,经年久月,用温柔耐心而偏执暗沉的爱意浇灌出的花朵早已深深扎了根,叫人稍一触动就牵扯心臆,就是此刻,连他自己都无法令苗木真正放下。

沉默须臾,他双手搭在狛枝肩上,轻轻地推了推,然后在对方起身以后也顺势坐了起来。

方才有些意乱神迷的时候苗木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脖子贴上锋利的匕首时那冰冷刺痛的感觉还残留在肌肤上,他抬手捂住颈侧,垂下头,齿间轻轻“嘶”了一声。

苗木的手指指骨很纤细,殷红的鲜血从指缝间溢出了一点,衬着白皙通透的肌肤,触目望去很有些令人惊心的意味,偏偏他一声痛也没叫,就这么安顺地坐在原地,自顾着缓慢呼了口气,眉头舒展,眼眸温润沉静,仿佛很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这么看着,让人总觉他乖得让人心疼。

狛枝细细观察着他的神色,心神电转地思考着等下该怎么回答苗木可能的质问,本怀着一种极微妙极兴味的心态,却在看他颈上受伤的一刻脸上微微一僵,眼底忽然有些微后悔的情绪涌出。

尤其当苗木出声时,那丝后悔就变得越发鲜明起来,甚至表情隐约都变得古怪起来。

不是质疑这里为何存在凶器,也不是对他的诘问,褐发少年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匕首,十足庆幸地叹了一句:“幸好没出什么事。”

他抬头望着一时怔然的狛枝,清澈的眼底仿佛带着一种洞若观火的了然和包容,却显得一派若无其事,不过有些突然地扬开笑容。

“真是太好了呢,狛枝君。”

是有多心大啊,竟只是这样单纯的感叹而已。

然而狛枝凪斗还是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他一眼,目色如晦,幽暗难辨。

有一种感觉,从相遇伊始就若有似无的,起源于苗木诚对他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注时就被狛枝模糊察觉到了,如今那感觉更像是逐渐浮现出了水面,令敏锐如他再也不能忽视自己心中一个隐约的猜想。

苗木诚,似乎在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一个本性可能和他很相似的人。

……多么令人不快。

才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登时就是一沉,整个人难以自控地陷入一种阴郁嫉恨的心态中。

结果,打破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紧绷氛围的却是提着几颗椰子的日向。

“喂——苗木,扫除进展得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吗?”来人先声而至,封闭的室内回廊将脚步声放大得鲜明,腐旧的木地板发出不堪重荷的声音。日向走到主厅门前,抬眼就见苗木与狛枝位置极近,狛枝背对着自己看不清神情,但苗木是面向他的方向,正好坐在地上仰起头看着狛枝,笑容温软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