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拿到了贾琏把柄的邢夫人,难得不那么蠢钝了一回。她未直接去找贾琏,反是去寻了贾赦。“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能叫房里人流落到外面去呢,看着也不像呢。”

贾赦混不在意,“那是他房里的事儿,自有他媳妇操心,咱们犯不着管这些。”捏了捏一旁伺候的丫环的滑腻小,笑道;“你这回的眼光倒是不错,怜儿很好。”

邢夫人尴尬一笑,难道她乐意给自己的男人寻小老婆么,还不是这其有些赚头儿。“花用了五百两银子呢,也就老爷要用吧,旁人我哪里舍得花这个钱?”

赦老爷哼哼一笑,哪里不知道邢夫人的小心思,不过是不少他花用享受的,他便也不去理会罢了。左右是公的银子,难道他们不去花用了,旁人还赞他们一声节省不成?

“我知晓你一直不大喜琏儿媳妇不恭顺你,可她也没少了你的花用,你又不是她正经的婆婆,难道还让她对你做小伏低不成?我见着她都有几分打怵,你也莫要去招惹她,大家相安无事罢了。琏儿房里的事儿,你也不必插,他没个孝子贤孙的,左了老太太都不急,我也不急,他自己更不急呢,你急个什么劲儿?咸吃萝卜淡操心,收了你那些个花花肠子吧,难道琏儿媳妇不比你厉害,仔细没坑了她,反你里外不是人。”

敲打了邢夫人一番,赦老爷实在不乐意守着美妾去训老妻,也不理会邢夫人僵硬的脸色,打发她出去了。

邢夫人出了贾赦院子,心内郁郁,到底十分不甘。寻了个会,便在贾母那里提了一嘴尤二姐这事儿,“到底是东府珍哥儿媳妇的妹子呢,如今在外边儿置了房舍养着,实在有些不像样子。”又赞凤姐儿,“偏是琏儿这般不懂事,我这媳妇又不是那等不容人的,这般做派也不知是防着谁呢?要我说,再没有把爷们房里人放在外面养的道理呢。琏儿媳妇,你说可是?”

王熙凤心内早气得要死了,面上却是一副大方模样,“太太说得是呢,只是这人到底是珍大哥哥的妻妹,怎的他将人许配给了琏儿,竟也没同我说一声呢,如太太所言,我又不是那等不能容人的,实在叫我不解得很呢。”

邢夫人一时语塞,“那不是……那不是……”

王熙凤却不听她如何分辨的,便笑对贾母道:“既然有这样的事,且又是珍大哥哥的妻妹,哪里有流落在外边的道理,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咱家多么不容人呢。我便请老太太发了恩典,许了她进来,开了脸,娶做平妻如何?”

贾母这时正在气头上,哪里愿意要这么个败家的小娼妇,便冷冷道:“究竟如何,还得听听琏儿的话呢,许是你们珍大哥哥养在外边儿的也说不定呢。”随即便派了人唤贾琏过来。

贾琏来时,便见薛母冷着一张脸,忙下跪问安,笑道:“老祖宗可是唤我有事?”

贾母冷然一笑,“那便要问问你的好太太了。”

邢夫人面上已是变了颜色,忙便道:“琏儿,如今老太太说要将你那外室尤二姐接来府里来,看你是个什么意思?”

贾母哼笑一声,却并不反驳邢夫人的话。

贾琏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登时便变了脸色,忙辩解道:“太太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里有什么外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