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蝌便将二人引至座位,告了声罪,又去忙活别的。
薛蟠只在门房里坐了片刻,喝了口茶水,便有下人唤了一声,“舅老爷到了。”
薛蟠便叹了口气,与黑子埋怨,“要不我咋不爱办这个,实在是怕麻烦。你别出去了,我去打个招呼便罢了。”随即扬起一脸的笑意,走了出去,黑子却未听他的,仍是跟了出去。
薛蟠刚出去,王家的马车便停了,王子腾素来身子硬朗,也不用人扶着,自己跳下车,跟着便有一面色略显苍白的青年跟着下来了,却是王仁。薛蟠恭敬地向王子腾行礼,又同王仁彼此见礼,才道:“许久未见到舅舅了,舅舅一切安好?”
王子腾如今是越发瞧着薛蟠好了,谁年轻时还没纨绔过呢,如今也算是有些个正经样子了,又得了圣上青眼,得封爵位,算得上这一辈十分出息的了。王子腾乃简在帝心的人物,圣上在朝堂几次夸赞薛蟠,连带着他这做舅舅的也被大加称赞了一番,王子腾只有更高兴的。
“我一切都好,不必挂牵,只是平日间公务繁忙,也不大有时间顾得上你们。”又赞薛蟠一句,“你如今也是越发地长进了。”
薛蟠笑道:“舅舅也是为陛下尽忠职守,咱们不是外人,都是些小节罢了。这里日头大,舅舅先请进堂歇息,我姨父也来了,正在里边儿说话。”说着,侧过身子让开路。
王子腾这时才瞧见薛蟠身后的九王爷,便忙又携着王仁请安。
黑子仍旧是点了点头,一副倨傲模样,冷冷道:“王大人里边儿请。”又状似不经意地往后一瞧,“怎的,今日齐太太没跟着来?”
王子腾老脸一红,“内人身子有些不适,怕扰了喜气,今日便没过来。”
“这倒是,齐太太确实常常‘身子不适’,王大人乃朝要员,素来得皇兄重用,乃是皇兄的肱股之臣。若是齐太太这副病体无法好生侍候王大人,王大人不如另择贤能为您管理内宅,齐太太也好安生养病,又不影响您为皇兄办差,王大人说是也不是?”
黑子几句话,便叫齐太太失了掌家之权。齐太太如今本就容颜已逝,少有宠爱,又没个儿子傍身,便把这管家之权看得天重。在黑子看来,不痛不痒的骂几声又能如何,不伤筋不动骨的,既然要翻脸,那便彻底一点,直接夺了她最要命的东西便是了。
他的蟠儿总有两分心慈软,嘴里说得狠厉,其实并不会真的做什么。既然蟠儿下不了,那便由他出好了,蟠儿总还是要干干净净的才好呢。
王子腾原还是敬重老妻的,虽她未给自己生个儿子,可到底少年夫妻,一路走过来也有诸多不易。再有自己也是宠幸了不少妾室,却也未见喜信儿,他年岁愈长,便也越发看淡了子嗣一事了。
先时在薛家之事他已是听齐太太身边的大丫头说了的,也知齐夫人言语不谨慎被人拿了错处,可薛家兄妹也实在是有几分不大敬重长辈的,各大五十大板罢了。如今有瑞王爷给薛家出头,王子腾便不能把这事这么轻轻放下了。
叹了口气,知晓这事仍在薛蟠身上,便对他歉声道:“你舅妈这一次确实是真的病了,太医说她血虚气躁,便只叫她在家静养。如今我已是专派了人侍候她,旁的事一应都不要她操心的,你也莫同她一般见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