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听他的咕哝着,随即便呼吸沉重起来,知他是睡着了,不禁莞尔。一旁的侍卫欲将人接过来,替主子背着,却被黑子制止了。

小霸王自认是只极为聪明的狗,见小主子似是睡着了,欲扑过去的前爪收了回来,轻轻呜咽两声,又趴了回去。

薛家热闹了一日,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是累极,这一日便都歇得早了些,倒是一夜安眠。

隔了几日,便有贾琏领着东府的贾蔷过来拜会。薛蟠正好在家,便见了二人。二人来倒不是为了别个,原来头几日老太太太太姑娘们在薛家听戏,瞧着一班小戏不错,正好贾家的省亲别墅正要聘了教习,采买些女孩子回来,便问一问薛家的主意。

薛蟠对这些却是极懂的,便同二人侃侃而谈起来。隔几日,便听说贾家派了贾蔷并清客去了姑苏采买。薛蟠不过听了一耳朵罢了,这时候却是正有一件要紧事呢:贾家那宝贝疙瘩凤凰蛋儿,被政老爷拿板子抽得下不来床了!

这话是林珏派了人来传的,具体内情如何,尚还不知晓呢。到底听了这消息,薛母哪里能不去探一探宝玉呢。到底是家丑,薛母便也没带着宝琴,只领着宝钗备了份上好的外伤药,去了贾家。

正巧林黛玉也过来探望宝玉,薛母同宝钗看了宝玉一遭,便留下宝钗同黛玉几个女孩儿陪着宝玉说话,自己则去了王夫人院里。

王夫人抹了把眼泪儿,埋怨道:“也不知听了什么风言风语的,也不容宝玉说话,抓过来堵嘴便打。妹妹是没瞧见,一板子下去,好有两指厚的青紫便起来了,我又是求又是骂的,也打了四十板子下去,险没要去我半条命。”

薛母叹:“哪里就至于如此了,宝玉可才多大呢。”

王夫人怒道:“可不就是有那起子小人作祟么,枉我日日精打细算维持着偌大个家,竟被那贱婢生下的贱种算计了去,还想着没了我的宝玉他便能继承家业了,他是白日发梦呢。”

王夫人这一说,薛母立刻知道她说的是那养在赵姨娘身下的贾环了。想宝玉挨打这事儿,其便少不得这庶弟的参和了。

薛母只得劝道:“不过是个姨娘罢了,瞧着不顺眼的,只管打发了去便是了。家里的孩子,叫姐姐一声母亲的,姐姐只该管教便管教。一个姨娘,哪里配教养儿女呢。也是姐姐宽仁,不忍他们母子分离,如今瞧瞧一个好好的爷们,被教养成个什么样子了。再瞧瞧养在老太太那里的探春,谁能想到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呢!”

提到探春,王夫人倒是缓了口气,“那孩子倒是有心,自宝玉挨打后,便几番到我这里来道歉。又去宝玉那屋里,又是端水又是端药的,再体贴不过。她姨娘同那贱种做下的事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王夫人端的一派慈和模样,强调道:“再不与她相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