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一听这话,却是眼泪扑簌簌地落下了,贾母唬了一跳,忙哄他。宝玉已是哭得直抽噎了,贾母慌得没着落,还是袭人瞧着这模样,忙过来哄道:“老太太逗你玩儿呢,哪里便要嫁人了,都是要长长久久地伴在一处呢。便是二姑娘,这几日间的便回来了。二爷快收收泪吧,叫老太太看见了,岂不伤心。”
宝玉又抽嗒了几声,到底忍下了泪珠子。贾母见了心下高兴,便附和道:“很是呢,这几日间的,你二姐姐便家来了。”
宝玉这才彻底收了眼泪,贾母笑道:“你这般地舍不得你的姐妹们,将来你薛姐姐嫁人了,你岂不也难过。她又不是咱们家人,将来嫁了旁人家,可要怎么着呢?”
宝玉忙道:“难道便不能嫁到咱家来么?”
贾母为难道:“可嫁给谁呢?东府你已有了大嫂嫂了,咱们院里,你琏二哥也成亲了呢。”
宝玉跟着寻思了一圈儿,偏就没个合适的人选,真个急得不成。贾母也不说话,便只看着他着急。
袭人最通人情,早便猜到了贾母的意思,要她说,她也喜欢宝钗来做这当家主母。一瞧便是个大度能容人的。
于是袭人便笑着提示道:“二爷怎地偏往别个身上猜呢?”
贾母并不恼袭人多嘴,宝玉听了袭人的话,忙便拉着她的,摇晃着央求道:“好姐姐,是哪个,你也与我分说分说。”
袭人只抿着嘴笑,听他哀求了半晌,又说了无数好话,才笑着指了指他,“二爷怎的忘了自己了?”
宝玉一愣,随即脸颊泛起淡淡的桃红色,如涂了胭脂般,嗫嚅了两声,“那不成的,那不成的……”
袭人奇道:“怎的就不成了?二爷未娶,宝姑娘未嫁的,二爷有玉,正要那有金锁的来配,才真真是一段‘金玉良缘’呢。”
宝玉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继续嘟囔着,“不成的,不成的……”
袭人看了眼贾母,见贾母摇了摇头,她才笑道:“二爷说什么成不成的,前头蔷大爷送了一对儿会衔旗串戏的鸟雀来,正在后边儿跟龄官几个玩儿呢。”
宝玉一听龄官的名字,便将这一茬抛在了脑后,笑道:“正是呢,头几日我还央着她给我唱一出《袅晴丝》呢,她只推说嗓子哑了,旁个人同我说,便要蔷哥儿说了她才肯唱的。如今赶巧了蔷哥儿来了,咱们可快过去呢,也好听她唱一出。都说她唱的是极好的。”
贾母见他笑了,便催促道:“可快些去吧。”又嘱咐袭人,“看好宝玉。”
袭人忙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