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将一大把瓜子仁全都塞进嘴巴里,嚼吧两下,想了想贾家作为国公府邸,那大门的制式牌匾的高度,讥讽道:“那他这力气确是够大的。”

黑子笑了一声,“那就是个被人拿枪使的傻子,原听说甄家先时败落,他长进了不少,还凭着自己个儿得了个举人的功名,不想仍是这般没个脑子。”

薛蟠闻言却是喜滋滋地炫耀起自家孩子来,“说起考举人这事儿,咱家小马驹儿倒是个争气的,也不枉费马姑姑这些年的辛苦。”

黑子见他不在说甄贾两家之事,便也顺着他的话头拐了过去,问道:“打马姑姑搬回夫家原在京的房子,便不大见着她了,倒是驹儿逢年过节的或是休沐都去母亲那里请安。我见了他两回,也是急匆匆的,也没问他,今年朝损了一批人,皇兄有意为朝五品以上官员和有爵人家不能袭爵又无官身的子弟加开一场恩科,以示皇恩。我这里正有一个名额,他又有了举人的功名,可有意下场一试?”

薛蟠便道:“那有什么不乐意的,这般的好事呢。”

黑子毕竟是个王爷,既然说了,自然是准的。虽如今朝尚无明出来,到底未免忙脚乱的,薛蟠便叫人去给马姑姑递了信儿,叫她同驹儿说一声,提早准备。便是不,也当积累经验了。

王子腾自然也提早知道了这信儿的,他如今虽有了嫡子,到底还是个小娃娃呢,学还未进呢,自然这恩科也没他什么事儿了。家晚辈只一个侄儿王仁,便是混账些,那也是亲的。王子腾便同自家兄弟王子胜提了,叫他多多督促王仁念书,今次恩科也好下场一试。

朝虽暂未发下明旨,可谁家没个姻亲故旧的,举凡有些头脸的人家,心下都有了些分晓,暗暗交代家侄子用心读书。可亦有那等只能干看着眼馋的,如王夫人。虽是恩科,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考的。毕竟是进士试,身上没个举人功名,便是一等一的超品王爷家的子侄,亦是没有那个资格参加恩科的。

王夫人恨恨地点着宝玉的脑袋,“先头叫你去考举人,你不是推说这个就是推说那儿的,如今多么好的会,竟就生生错过了,你可叫我说你什么才好呢!”

宝玉耷拉着脑袋,他本就不爱那些所谓“经世致用”的章,亦不喜那等一门心思钻营的“禄蠹”之辈,如今被王夫人这般说,便也只不做声罢了。

王夫人恨极,却是实在无法,毕竟宝玉身上连个举人功名都没有,再是不能去参加这恩科的了。她原说大家子弟,哪个还用去遭那个罪自己考的,捐一个便是了,只贾政一味迂着,偏要宝玉凭本事自己去考一个出来,不想如今竟耽搁了。

只贾政并不以为意,前头一出出的事,他对宝玉的心思已是渐渐淡了。且长孙贾兰早便考了举人功名的,如今正好可以下场,他便将大半心思都放在了指导贾兰的身上。他本就不是个多么有学问的,指导过后还不如贾兰自学得好呢,偏他还指导上了瘾,白白浪费了贾兰许多时间。

李纨日日守着自家儿子,自然都看在了眼里,深怕公公耽误了儿子前程,便去求了贾母,将贾兰送去了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