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教子背后教妻,陈老国丈索性一同上了陈太太的马车。

陈太太硬是憋着没把自家女儿的打算说了,被老头子一通急头白脸的教训,便也只能一味装哭罢了。

陈老国丈面对老妻的哭诉,自然也不好说得太难听,到底叹了口气,温声劝道:“娘娘在宫本就不易,你莫老去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徒惹她烦心。”

陈老国丈便将林珏那一番命理之说,捡着要紧的同陈太太说了,陈太太听后大惊,又隐隐庆幸这赐婚诏书没写成,遂怒道:“这林大姑娘是个什么命相,原小定时说最是个旺夫旺家的,如今可还没过门呢,大丫头那里的事儿便一遭遭的出,这哪有一丝旺家的意思呢?再瞧瞧咱家俊哥儿,自来再是孝顺不过的孩子,如今都敢跟咱们摆脸色了,真真是个搅家精才对!”

陈老国丈喝道:“你莫胡说,娘娘那里的事同林家又有什么干系呢?那是天家的事儿,再不与咱们陈家相干。这话你莫叫旁人听了去,可是杀头的大罪!俊哥儿犯糊涂,难道也是人林家的错了?”

陈太太被唬得一缩脖子,却仍强自端着仪态,试探道:“原说是个旺家旺夫的命格,如今又出了这许多的妨克出来,可见也不是个好的。索性也没正式下了明旨赐婚呢,且她还要在家里念一年经呢,咱家俊哥儿可多少岁数了,哪里耽搁得起呢。要我说,老爷刚刚就该回了陛下,各自婚假方是正理儿。”索性这一年间陈林两家的亲事是不必提的,皇后那里倒是大有可为。

陈老国丈见与老妻着实说不通,索性闭目养神,修起了闭口禅来。及至回了家,便直接去了温言解语的姨娘女娇女娥处,气得陈太太摔了满屋子的珍稀瓷器珐琅。

做戏做全套,拜别了帝王后,林珏回府便吩咐妻子冯氏收拾了一间小佛堂出来,将妹子团吧团吧塞了进去,并嘱咐其短时间内不得会客。

黛玉虽不明所以,到底素来听哥哥的话,便也安静地守在小佛堂。恰好头几日惜春托她帮着默一册经,她便沐浴更衣,潜心在佛堂内默起经书来。

冯氏自打嫁入林家,再是没有不满意的。她原就是因着倾慕林珏才华,方才央了堂伯帮忙筹谋,且不惜背上了逃婚的污名。嫁入林家后,上无公婆立规矩,下首小姑子又是个再和善不过的,姑嫂相处极是融洽。虽每月要去贾家给老祖宗请安,可老祖宗亦不是个难相处的,且隔了一辈儿,又是外家,再是教训不到她身上来的。更别说两位舅母,待她虽客气有余亲热不足,却是叫冯氏十分的满意。

冯氏替林珏宽衣解带,换了家常的舒适衣裳,忍不住叹气道:“妹妹真是再好不过的人了,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性子又好,只这婚姻上却是颇有些坎坷。”女人家素来信些怪力乱神的,便忍不住劝道:“不若咱们正经请位有修为的大师来家里瞧瞧,别是哪里妨克了妹妹了。”

林珏摆摆,“不必如此,那位跛脚道人虽无甚名望,却是个真正的有些道行的。”

冯氏原瞧着那跛脚道人同他身边那疯癫道人有些个破落,心下难免不屑,只她素来爱重林珏,自是林珏说什么她便认什么,便道:“既是高人,何不请了家来,咱们也好好生招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