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格朗泰尔说。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车里的气氛这时候变得不再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总之,谢谢你送我回来。”安灼拉打破了沉默。“晚安。我想我得回去了。”
这话让格朗泰尔又转过脸去瞪着他。
“回去?回哪儿去?”他难以置信地说,“你说的该不会是你眼前的这间——我不知如何描述——呃,你该不会打算继续住在这里吧?”
安灼拉的表情说明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你在开玩笑。你的窗户都碎了!你他妈打算和夜风虫子松鼠甚至小毛贼一起过夜。”
“已经太晚了。”金发青年说,“而且,公白飞——我的一个朋友,这个月在出公差。”
“告诉我你肯定还有别的可以让你睡在家里的朋友。”
安灼拉的表情说明他没有。
“呃………”
格朗泰尔把头埋在方向盘上,不知道是惊讶还是早有预料。所以你的其他人类朋友是谁?孟德斯鸠或者托克维尔么?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一部分的他告诉自己别惹麻烦,直接把安灼拉扔在这儿就好,另一部分则嚷嚷着不能把他——这个脆弱的,被伤害了的,孤立无援的,疲惫且歇斯底里的安灼拉一个人丢下。虽然安灼拉的脸上此刻没写着任何一个这样的词,他看起来仍然可以赤手空拳把格朗泰尔打翻在地,这脆弱的一部分很可能只是格朗泰尔一厢情愿的想象——但很显然,这种幻想还是占了上风。
“呃,如果你愿意……”他小声说,感觉不自在起来,“我是说我愿意……”
“我没听清。”安灼拉说。
“我是说,”他把声音抬高了一点儿,“你可以住在我那儿。”
“噢。”安灼拉说。看起来有点惊讶,“这是个很………善良的提议。”他看起来像在斟酌着语句,“但我可以在酒店住一晚。”